残缺の幸福番号 前传 23

这一晚上山治几乎都没睡着，第二天早上六点就起床草草地洗脸刷牙穿衣服，拿着车钥匙去楼下车库开着自己的爱车直奔电子商城，到了目的地低头看了一眼表，才刚刚七点，距离营业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他已经等了八个“两小时”，也不差多一个，便在门口找个地方靠着，点燃一根烟眺望着远处白雾蒙蒙的天空。

八点半，烟已经抽了一包了，太阳都他妈的升起来了，商城还是没有动静。

九点整，总算有个工作人员拎着一大串响叮叮的钥匙走过来，途径山治时还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心想：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想高科技想疯了？这么一大早来门口候着？啧啧，满身的烟味，是个御宅族吧。

工作人员并不知道山治这一早上等得有多辛苦，但很快他便亲身了解了——大门一开，金发男人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门，吓得工作人员急忙往旁边闪躲，生怕被撞得下半生不能自理。

和绝大多数的商场一样，电子商城虽然大门刚开，里面却早已布置妥当。店家很早便从员工专用通道进入，把今天要售卖的产品摆放好，并进行货算登记等工作。待到商城开门时，他们已经准备就绪。

一路上不时有柜台销售拿着新款产品想要跟山治介绍，全都被他摆手拒绝，现在的山治满脑子都只剩下找到那个头上绑着『3』的家伙。二手区域位于大厅的右侧，是一个“圈地自萌”的状态。因为售卖产品比较特殊，营业时间也比正品柜台晚不少，到了十点，才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摆摊。

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山治此时已经恨透这个『等』字。天知道浪费了这段时间，自己的手机会不会被无良商家拆装重组。到那时1111会怎么样，像布鲁克说的，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到处害人？

十点半，商场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到处都是窃窃低语和讨价还价，还有小孩子吵着要吃肯德鸭。山治坐在一旁的休息席，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看小小的火苗窜出再熄灭，余光时刻留意门口的动静。

十二点，Mr.3和一名同行各提着一个旅行袋慢悠悠地走进来。

“Mr.3大人，听说您最近手机销量特别好，来看的没有不买的。我最近二手机全都压了库存，新的补货旧的却卖不出去，您有什么好方法可以传授一下？”

“唉，哪有什么好方法啊。主要是货源要好，其次人品要好，还要有艺术修养，懂得鉴赏手机，才能符合客户的高端水准，给顾客带来更优质的服务啊。”

“原来如此，大人您真厉害！”

两人你说我笑地走到二手地盘，正要放下包裹立地成商，突然发现角落里站着一个通体发黑的人，都骇了一跳，这时，那人开口了。

“睡得怎样啊？午餐吃得很好吧？Mr.3·大人？”

说话的同时，那人从阴影走出。Mr.3这才看清来人面貌，再也不敢侃侃而谈摆大爷，换了个谄媚的笑脸开始装孙子：“呃……警官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说着，要去拍对方肩头落着的一层浮灰。

山治躲开Mr.3的手，狠狠地瞪他一眼：“你还真让老子好等啊，上次不是和你弟弟说了么，下次我再来，看不到你就直接请你去喝茶，跟我走一趟吧！”

Mr.3一听慌了：“哎呀警官大人您明察呦！这不是见到小的了嘛！上次的事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小的一条生路吧！这袋子里的手机您随便挑选，就当小的给您赔礼道歉了……”

“哼，油嘴滑舌。”山治白了他一眼，拍拍肩上的灰，绕着Mr.3的小地盘转了一圈，说：“商场给你们的这块地方真是不错，地角比柜台那边强多了。你们交易二手机也在这里么？”

“都在这里。”Mr.3老老实实地答：“行行有门道嘛，那些想买二手机的人通常都有我们的名片，根据地址找过来就OK了。”

“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新手机？”山治又问。

“有有有。”Mr.3边说边抖开旅行袋，拿出一个塑料袋，“都在这里面呢。”

山治接过塑料袋，打开一看，嚯，短短的几个月没见，这小子又拿不到不少新奇货。那部紫色闪闪发亮的小巧手机，山治听娜美提起过，是最近才发行的女士手机，正面可以做镜子，来电五颜六色，特别讨女性消费者的喜爱。没想到竟然随便拿来卖，看来Mr.3的销路，定然不会光明正大。

此刻，就是要通过并不光明的方法来查找Z259的下落。山治没有意向故意责难Mr.3，相反，他希望用他的门路和能力来帮助自己。

于是问：“这里没有我中意的，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Mr.3以为金发男人要发难，颤巍巍地躲闪着那道审视的目光。

“好，我信你。”山治把袋子还给Mr.3，靠近一步盯着他的眼睛说：“我问你，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之前卖给我的那部手机？”

“啊？”Mr.3白痴似地张着嘴，过了一会急忙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真的没有！我发誓没有！”

一连脱口四个没有，这下不信也得信了。山治的心里一沉，调开视线点了兜里的最后一支烟。

Mr.3见他像有心事的样子，便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问：“您的……手机丢了？”

“对啊。”吐了一口烟，“昨天丢的，不知是掉了还是被偷了。”

Mr.3心里面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还好这位警官大人并不是因为之前的那部问题手机来找他兴师问罪。丢手机而已，不算大事，底气足了，又开始发挥三寸不烂之舌：“这个好办，警官大人，我这里有比那款手机更高档的商务手机，刚出没一个月，几乎是全新。像素内存比原来要好太多。您不嫌弃，我就送给您了！”

哪料山治想也没想，回答：“我就要原来那部。”

“诶？”这下轮到Mr.3傻眼了。

“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其他卖二手机的，我非要找到那部手机不可。就算帮我个忙将功折罪了。”

Mr.3好不容易合上张大的嘴巴，努力地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有还是没有？”

“有，但是……”

“但是什么？”山治不耐烦地抬高眉毛。

Mr.3又摇头，山治等了半天，见他吞吞吐吐不痛快，彻底恼了：“你他妈的再支支吾吾信不信老子把你拷去警视厅蹲看守所？”

Mr.3赶紧点点头。

“既然知道厉害，就快点说。”

“那个……”Mr.3继续欲言又止，撞见金发男人凌厉的目光警告后打了个激灵，倒豆子般开始讲：“警官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那部手机您要不得啊，丢了反而是件好事，我这里什么样的手机都有，您随便挑十部走都没问题，可是这事，我不得不说……您千万别抓我去警局……”

山治见这家伙要吐真，佯装不耐的样子皱着眉问：“什么事啊，快说。”

“是……是之前卖给您的那部手机……其实……其实那个是赃物……”

“赃物？”

“对……捡到那部手机时……上面……印着血指纹，我花了好大功夫才把那个血迹擦掉……搞不好……还是谁……谁的遗物……”Mr.3越说越小声，抬头一见金发男人脸色史无前例的黑，吓得又低了头。

山治内心的震撼不亚于知道手机里住着1111。

“你说那上面有血指纹？怎么回事？？！”

Mr.3眼见躲不过盘查，横竖都是死，干脆豁出去了，他清了清嗓子说：“嗯……那天，我和我弟去和人谈交易，半路上，我弟突然指着一处草丛说有什么东西亮亮的。我们过去一看，原来是手机屏幕反射的光。那部手机，就是前几个月卖给您的Z259。我们捡到它的时候，键盘上全是血。还有很清晰的指纹。看得出，它的主人曾经将它牢牢紧握，后来不知为何它就被遗失这片草丛。”

“……”

“本来我想，流了这么多血，它的主人八成是没救了。这是别人的遗物，也不好拿出去卖。但是，Z259手机是手机市场的旗舰，价值不菲，我受不了利益的诱惑。就……但是，我从来没把它拿出来给顾客看，只有那次，您实在是气势不凡，我一着急，把手机连窝端出来，忘记Z259不宜卖……最后您也知道了，您阴差阳错地选中了这部手机……”

山治从Mr.3的第二段话就没有认真听，警察职业病让他擅于捕捉关键词而非大堆废话。Mr.3所交代的真相中，关键词有两个，『血指纹』和『遗物』。这部手机是捡到的，失主有可能已经去世了。怪不得在那张定价单上没有Z259的任何信息。

那么，1111究竟是失主？还是误闯的灵魂？

又为什么会有血指纹的出现呢？在这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些问题如同盘旋交错的根枝，牢牢地抓住山治的脑干。头颅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连Mr.3的千呼百唤都没有听见。

突然，他打断了Mr.3鬼叫般的“警～官～大～人～”，问：“你还记不记得是在哪片草丛里捡到的？”

Mr.3傻了一下，点头：“记得。”

“把地址写给我。”

“啊……噢……”连忙低头找笔，撕了张白纸写好，交给山治。

握着这张极其重要可能包含全部线索的纸条，山治又说：“这几天，就拜托你留意一下周围的同行，看看有没有收购到那部Z259，如果有，马上打这个电话给我。”说完，把写有乌索普号码的名片塞给Mr.3。

凝视上面那张叼着烟痞笑的照片，视线滑过下面印有职位的字样：Gland Line警视厅高级警部山治。不由地暗叹自己何其好命，这位警官大人不但放他一马，还委托给他如此艰巨的任务。

正沉浸自我陶醉中，猛然想起还有一事尚未交待，赶快收回视线抬头问：“那个……警官大人，您要选哪部手机？我送……你？”

刚才还站在面前的金发男人不知何时急步离去，空荡荡的地面只剩下置放手机的旅行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