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山治开门的时候,发现索隆已经不在外面。
也对,山治可没指望那颗绿藻守在门外一整夜。绿藻有他的公司,他的事业要忙,不可能有时间耗到这些琐碎上面。
山治猜得没错,索隆确实跑到公司去了。不过不是因为没有时间跟山治说清楚,而是根本挤不出时间。
一大早,艾斯便打电话给索隆,说佐鹰的一个大股东突然决定要撤资退出。
这是个大麻烦,这个叫巴基的家伙拥有佐鹰15%的股资。一旦决定撤回,那就意味着佐鹰要损失总资产的15%。将近九千亿贝里。
这不是个小数目。足可以让佐鹰的股市跌落百名开外。足可以对佐鹰造成一记重击。
于是索隆没敢耽误,急急地返回公司谈判去了。
巴基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别看平日里行为古怪,实际上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谈判会上,他一再要求自己再多控股9%,否则,绝对要撤资。
索隆坚持要降为2%。如果真依他的意给了他9%,估计会再出现一个克利克。
僵持之下,巴基突然咧开嘴,提出一个条件。
如果索隆能把那天宴会上的金发美人送给他,他就同意只提百分之二。
金发美人?索隆一下子就明白是谁。巴基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注意居然打到他的人身上。
沙发上的巴基还傻呵呵的得意。宴会上那个金发男人优雅纤细,舞步漂亮。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对于喜欢美丽东西的他来说,早就垂涎三尺。而且,索隆似乎不是很在意他。八成就是个男宠而已,大家都只是玩玩,索隆范不着为了个不着店的男人丢弃公司的利益和安全。
他万万没有想到,撞在枪口上了。索隆连命都可以为了那个男人舍弃,又怎会在意区区一个佐鹰集团呢?
那个叫山治的男人,是索隆最爱的人。
得意洋洋的巴基意识到索隆的眼神变得奇怪,无数情感浓缩在那里,根本分布清楚谁是谁。索隆不动声色地向周围的保镖使了个眼色。接着,巴基感觉被一种阴暗笼罩。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被两个健壮的保镖架着胳膊扔出门外,同时,一张纸和一支笔丢到他身上。
索隆倚在门框上,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眼里透着毫不掩藏的杀机。
“妈的!胆子不小!”他啐道,“老子的人你也敢要?!”
他看巴基,像看一团奇脏无比的垃圾。
“把退股书签了,赶紧滚!”
巴基见索隆发那么大的火也不敢多说什么。佐鹰是索隆的地盘,里面暗藏的训练有素的保镖数也数不清。真要是惹急了面前的老虎,恐怕就要死无全尸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签上自己的名字,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而索隆为了山治又一次付出代价。这次,佐鹰控股15%的股东撤资,引起了公司上下的一片混乱。撤资15%,意味着公司总资产减少15%。员工们纷纷担心,在这个经济不景气的时候,又遇见这种倒霉事,他们的工资是否能正常开出。
为了稳定局势,稳定人心。索隆不但彻夜思量着计划,还拿出自己的家财以保证员工的工资不被拖欠,公司得以运转正常。
又过了几天,这一危机以一个新的投资股东加入而宣告结束。
这几天,索隆一直在公司与员工们并肩作战,连家都没回,更没有去找山治解释。只是总是从百忙之中抽空给他打电话,只响了几声,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关机,要不就是正在通话中。
索隆清楚,山治是在躲着他。明知道是这样,他却抽不出来身,整天被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搅得焦头烂额。有的时候索隆恨不得长双翅膀立即飞到山治身边,就不用忍受这种煎熬人的相思之苦。
待一切尘埃落定,索隆终于可以踏出这几天一直吃睡在那里的办公室了。
他离开公司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车飞奔向山治的住处。
山治正坐在里屋看食谱,突然听见门外“咚咚咚”催命般的急切的敲门声。
“等下!”一边应着,一边跑去门口,哪知钢制防盗门一敞开,一团绿藻映入眼帘。
山治的表情不动声色地由惊喜变成淡漠,他努力压制好扑上去抱住索隆的冲动,用冷漠又严厉的声音问道。
“你怎么来了?!”
因为电梯人太多索隆等不及,所以12层楼是一口气跑上来的。此时的他呼吸仍然没有喘匀,想要说话,气流到了嗓子眼却变成了干哑的嘶鸣。
“怎么不说话?”山治明知道他是跑上来的却佯装冷淡继续质问。
“不……是,”索隆好不容易挤出两个字,像是怕山治关门跑掉一样,一手死把住门框,一手死抓住山治的衣袖,半响,又挤出几个字,“我……我……好……想……你!”
听罢这句话,山治觉得心头一热,那种想好好抱着他的冲动更加强烈。天知道他何尝不是一样思念索隆,总是打电话询问艾斯,娜美,比比,想知道索隆过的好不好。当得知索隆因为股东的一句想要自己的话而撵跑他时,心底真是喜忧参半。可每当索隆来电话,理智最终战胜了感性,他狠心挂掉电话活着干脆不接。就如同现在一定要在索隆面前树立起一个淡泊的形象。
因为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等着他完成。
见山治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索隆更急了。他的手由山治的衣袖滑到山治的受伤,紧握住山治的五个指头,像是要将自己的真心也一并通过手指尖传达给对方一样庄重。
“你听我说,本来我早就想和你承认错误了,可是因为公司的事耽误了,所以到现在才来……”
山治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希翼的光,他的心在索隆无比真挚诚恳的表情面前再也硬不起来,语气也随之变得柔和,“那好,你说说你那里做错了?”
这个问题,索隆早已经把它们总结到一张纸上。总结完毕后发现,怪不得山治会生气,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犯下了一箩筐的错误。
“第一,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你和哲普还有集团卷进阴谋计划中。”
“还有呢?”
“第二,我之前不该那么对待你,折辱你,强迫你。”
“然后?”
“第三,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的计划,就不会让你平白无故蒙受那么多冤苦。”
“之后?”
“第四,我受伤时你操尽心受尽累,白白浪费了一年多的青春时光,是我不好。”
山治觉得四根青筋已经呈“井”字凸显在额头上。这绿藻到底是真知道错了还是假知道错了,说了这么多一个都没说到点子上。
就在山治气得转身准备关门回屋睡大觉时,索隆暗红的眸子兀然涌现无边的深情。
“还有,最大的错误,我不该那么不小心受伤,让你担心。”
索隆语气的温柔前所未有,字字温暖得像和煦的风,似乎可以吹散心中坚硬的芥蒂一样。
山治不可思议地转过身来,正好撞上索隆探过来的唇。
他想反抗,想狠狠地给这颗不知死活的绿藻一拳。可这一吻太温柔,索隆似乎正在通过这个吻,向山治表达深深的忏悔。这一吻没有强取豪夺,对于山治来说,却是致命的柔情,让他无法拒绝。
“原谅我……”索隆依依不舍地放开山治柔软的唇瓣,红得燃火的眸子是荡漾的波纹。
“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看着山治同样闪着波粼的眸子,一字一顿地说。
山治的心即将彻底软了下来。可残存的意念逃离温柔陷阱的俘虏。他扬起头,盯着索隆期待肯定的脸庞。
“那么,当遇见危险时,你心中的第一念头是什么?”
索隆先是楞了一下,然后陷入思索之中。
回答吧,绿藻!山治在心里默念。回答对了,我就不再计较前面的错误,原谅你。
让我放下心吧!给我个理由让我放下心吧!
蓦地,索隆抬起头,无比认真地看着山治。
山治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保护你。”索隆坚定地回答。
这三个字,给山治心底的期望彻底判了个死刑。
怒火在心中烧啊烧,愈烧愈烈,愈烧愈旺,最后将山治心底仅存的柔软烧成灰烬。
都这样开导索隆了,索隆却仍然没有意识到这一年多究竟是什么东西一直禁锢着他的心灵,让他每天都脱离不了提心吊胆的不安,一点点摧毁他作为男人的觉悟。
不容分说,山治以最大的力气拽开索隆扶住门框的手,没有说任何话,砰地一声用一道门隔离了自己和他。
外面疯了一般的敲门,砸门,踹门,挠门。索隆几乎使尽浑身解数,不断请求山治将门打开。
他不知道,山治早已经下定决心,带上耳机听着重金属音乐。索隆所有的努力全部化为耳机传出的乐器敲击声。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安静下来。
晚上,山治准备出去买盐,一开门,吓了他一跳。
门口立着一尊门神。
索隆面色铁青,表情僵硬,四肢如同被钉住一般,活生生地站成一座雕像。
他已经在门外站了整整九个小时,站到最后,身体已经麻木,动弹不得了。
石雕索隆在山治开门出来的一刹那,不知什么力量让他恢复了生机。速度比山治变脸还要快上好几倍。称之为生命的迹象出现。
他抬起僵直的手臂,堵住门口。以保证山治进不去,也出不来。
“你怎么还站在这?”山治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甚至还有一抹心疼。旋即,又变回了这些天一直维持的冷淡。
“为什么?”索隆眼睛紧紧盯着山治,目光火热似乎能将山治身体烧出个洞,“为什么?我都那样道歉了,你还不原谅我?”
“你道歉了?”山治的语调变得尖锐无比,他充满嘲讽地看着索隆,如同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根本就没有诚心道歉。”
“我都那样诚恳了,你还想要我怎么做?!”索隆急了,抓住山治的一只手臂,提到胸前,“难道需要我跪下磕头认错吗?”
索隆的执迷不悟让山治觉得怒火中烧,一直拼命克制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他甩开索隆的束缚。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做错了!”山治吼道,“你根本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我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索隆被这句话震愣了。呆立在原地。
“你好自私!”山治看着索隆,“你总是把我一个人丢下,自己去赴死去了!你又没有想过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你要留我一个人在世界上思念着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索隆定定地看着山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是你的什么东西?我也不是你的女人!我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你总是把我当成需要倍般呵护的弱者,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个男人,也是可以替你分忧解难,可以和你并肩作战的男人,我是你的伴侣,不是你的女人!”
“所以,你错在不把我当成和你一样响当当的男人,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考虑我的感受,你太决断了!”
“从你受伤那天起,我就把这个想法一直憋在心里,没有对你说。一直看着你康复,看着你跟以前一样过着幸福的生活,我才终于可以释放自己的压力。你总是自己做决定,从来就不跟我商量。我根本就摸不清楚你想要做什么。我总是担心你会不会有一天又傻傻一个人奔着危险去了。你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吗?只要你一离开我的视线,一失去你的消息,我就如坐针毡,就觉得心里面非常不安,做什么事都做不好。你懂吗?我一直承受的是什么痛苦?!”
“你以为你在为了我好。其实你是在无形中摧毁我,摧毁我作为一个男人的资格。我不能和你共商大事,不能和你驰骋战场,不能和你同甘共苦。你只把我当成一个女人,一个只需要你保护和疼爱的女人。我没有女士们那么好满足!我是男人!你能做到的事我一样可以做到!”
“懂吗?”山治深呼了一口气,“这就是你犯得错误,而你,从来就没意识到这个错误。”
索隆被山治连珠炮一样的指责轰的脑袋一片空白。
这就是山治的想法?原来自己认为是为了他好的做法居然那么深的伤害到了他?
索隆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剜去一块似的,隐约觉得山治离他好远好远。
山治望着索隆终于恍然大悟的样子,吐出一口气,心念没有必要再和绿藻纠葛了,让他好好回去想想,等到他想通了,再去听他的解释。
他回过头,想进门去,却被索隆紧拽住衣袖。
“告诉我?”索隆目光坚定得似乎迸射出火花,“我该怎样做,才可以弥补我的过失?”
山治想笑,绿藻果真是绿藻,连脑袋也塞满绿藻,这种情况,需要彼此冷静一下。一味地寻求答案,只会让立场更为糟糕。
他略为调侃地抓起索隆的左手,握住他的无名指。
“那你就先找到这对情侣戒指的另一枚吧。”
索隆盯着自己的手指,上面套着一枚设计精美的戒指,透明的宝石折射着多彩的光芒,这是索隆生日时,山治送给他的礼物。
可是据说另一枚,已经消失民间,不知所踪。
山治的话,明摆是让索隆放弃弥补过错,好好想想今后该怎样承诺他。
索隆若有所思地盯着戒指,任由山治将门关上。
然后,取下这个戒指,小心翼翼放进贴身的衣兜里,飞奔下楼。
第二天早上,山治打开门,不见了绿藻的身影。
明知道以绿藻的反应速度,不可能一晚上就想明白等在门口,山治的心底还是小小的失望了下。
又过了几天,迟迟没有绿藻的消息。
山治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安,拨打了索隆的手机,却听到了这样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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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
山治又急忙拨打了艾斯的电话。当他问索隆那里去了时,艾斯的回答让山治当场脸色大变。
得到的回答是:
他前天早上搭飞机去荷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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