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の幸福番号 前传 19

说着，他将山治带到里面的书房，启动了屋内唯一一台液晶电脑。进入开机界面后，熟练地调出菜单开启了聊天软件，从在线好友名单中给一个网名为『海军大将』的人发了消息，山治插着兜站在后面观看，屏幕上是红色的一行加粗字体：『喂，克比，把那个视频传给我。』

正纳闷是什么视频，『海军大将』很快回了消息：『好。不过你怎么突然要那个视频了？』

『我要交给一位警官先生。』贝鲁梅伯飞快地敲击键盘。

『警官？！！！！！』电脑上出现一排惊叹号和一个吃惊的夸张表情。

『别担心，我想他会保护我们的！』

山治一直待在贝鲁梅伯的身后，看见他打这句话时，被电脑屏幕映照的苍白脸上焕发出希望的光彩。于是暗暗下定决心，不能辜负这孩子的信任和期待。

“好了！”当屏幕上小小的刻度从12.34MB跳到14MB时，贝鲁梅伯转过头对山治说。

后者凑过去，盯着电脑屏幕问：“这是什么？”

贝鲁梅伯没回答，他移动鼠标，点开播放器后把这个视频拖过去，屏幕黑了一下，转瞬间就切换到了奇怪的画面里。

之所以说它奇怪，因为什么也看不见。即使仔细地盯着，也只能依稀判断出屏幕上的黯淡纹路是来自于没被光照到的地面。视频模模糊糊，声音嘈杂，不时有巨大的“砰”声穿插其中。过了大约十秒钟，镜头上移，总算看到了除黑色以外的东西——一只白色的垃圾桶。

十五秒后，屏幕又被黑色覆盖。这次略有不同，黑漆漆但反着光，如同铝箔一样光滑的质地。山治很轻松地得出结论——那是贝鲁梅伯之前所说的可回收垃圾袋。

接下来，千奇百怪的事物轮番在镜头前走了一圈，有印着『XXX交通公司』的乘车卡，有面值五十贝里的纸钞，有绣着蝴蝶花纹的粉红色丝帕，甚至还有吃了一半已经干硬的小点心。

当然，最常露面的还是长着绒绒细毛的东西。由此可见，手机与以上事物一起揣在当事人的兜里。

到了一分零四秒，有个声音低喊：“不好……有人来了！”

开到最大的音量发出的响声震耳欲聋，好像是手机与什么东西剧烈地碰撞。镜头由天及地滚了好几圈，最后晃了晃，停在光秃秃的红墙上。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异常清晰，几乎盖过了手机这边的急促呼吸。

两分整，一个低沉的声音蓦然插进来。

“哼，冥顽不化的红脚哲夫……滋啦啦啦啦啦……啦啦……竟然……啦啦……好言合作都不干……蒙啦啦啦啦啦啦……当警官的臭小子……啦啦啦……得天独厚……”

因为这群人的脚步声太嚣张，加上手机本身的质量问题，声音断断续续，始终有杂音传出，来人的对话无法拼凑完整，只能根据只言片语来断定他们的谈话内容。

两分三十二秒，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走进屏幕。与贝鲁梅伯形容的体貌特征分毫不差，膀大腰圆的魁梧体型，浓密的银色头发，披一件看起来很有质感的风衣。两分四十秒，镜头正好晃到了他的脸！

也恰在此时，那人抬手揭开了脸上戴着的万圣节面具。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山治还是看清了凶恶面具底下藏着的五官。

他马上抓起鼠标按了暂停键，画面正巧定格在那个人的头部。面具与他的鼻梁呈四十五度角，多毛的鬓发与肉厚的嘴唇、狭长的眼角与四方的脸型再也无处躲藏。

是他！山治心中震惊。

“看吧，是不是很像猩猩？”贝鲁梅伯指着屏幕说，“手机只拍到一部分，他完全摘下面具时更像呢。”

山治这下明白为什么贝鲁梅伯之前会哆哆嗦嗦地说他看到了魔鬼脸。

这个男人是真正的魔鬼！他为人狡猾奸诈，行事手段毒辣。掌管五十个武斗帮派，麾下数千名成员。杀人从来不亲自动手，身上总是装备各种各样的武器。他的手下对他又敬又怕，慑于他的气势又认同他的能力。尊称他为——『提督』当·克利克！

如果是这个人，那一切就都能解释通了。不久之前，山治收到一封匿名信件，信上明确表示希望山治能与某帮派同流合污，对即将发生的违法事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时山治想都没想就拒绝，后来调查出这封信件来自克利克集团。

时隔几个月，这位拉拢不成的提督居然把算盘打到芭拉蒂头上。企图以威胁方式逼迫哲夫劝说山治与他们合作，不料却遭到哲夫的严词拒绝。

因此才有了七号那天假意『抢劫』实则威胁的芭拉蒂袭击案件！

当时山治调查线索时想到过这个可能性，但苦于没有证据，现在证据可是自报家门了。

那么，照此推测，克利克的那句话大致意思应该是嘲讽臭老头不接受条件，为了保护孙子进了医院！

想到这，山治觉得一股巨大怒火在心中焚烧。如果克利克就在眼前，他一定毫不犹豫爆了那颗猩猩脑袋！也理解为什么帕迪会拼命阻止自己调查这起案件以及基德的话外之意——显然保护伞几把不够，要多多益善。恰好山治所在的搜查一课强行犯三系直接管辖克利克所做的非法买卖，所以才极力拉拢他甚至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一旁的贝鲁梅伯见视频就此定格，金发男人盯着屏幕咬牙切齿，不由叫道：“喂……山治哥哥……”

“啊，抱歉，走神了。”山治收回思绪，掐灭手中的烟，终于把目光转向少年，“这视频哪来的？”

“不小心拍到的！”贝鲁梅伯拍着胸脯颇为得意地说道。

“不小心拍到的？”

“是啊，因为事发时，我朋友克比正好用手机拍摄芭拉蒂的就餐环境回去向别人炫耀。那之后就匆匆塞进兜里逃出来，没想到忘记把摄像头的盖子关好，正巧将这一切记录下来。事后我们才发现，真是歪打正着！”

“为什么当时没有报案？”山治重新点燃一根烟，问。

贝鲁梅伯吞吞吐吐地回：“那个……实话说吧，我很怕事。这次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我担心会遭到报复，所以没敢去警局，也没敢打电话……比较怕死嘛……”

“那为什么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因为……”贝鲁梅伯翻着手机盖，说道：“因为我突然接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陌生短信？”

“是一个十分奇怪的号码发来的。大概还有*啊#啊之类的特殊字符。”

山治已经猜到那位“特殊人士”真实面目，从贝鲁梅伯手里接过手机，按了“查询”，把得出来的一串数字举到贝鲁梅伯眼前：“是这个号码吧。”

贝鲁梅伯惊讶地瞪着手机，叫道：“是这个号码！您怎么知道的？！”

“这个保密。”阖好手机盖，将手机交还给对方，“那么，短信的内容是什么？”

“呃……我是不知道那个人怎么知道的啦，他说希望我能如实供述事情的经过，帮某个笨蛋一个忙。”

山治一脸黑线：“某个笨蛋……？”

“是啊，大致意思是这次芭拉蒂抢劫案，有个笨蛋为了查找真凶全力以赴，不眠不休奋战到深夜。我听了觉得很过意不去，明明知道真相却没胆说出来，克比也劝我为社会安全做点贡献。”

山治继续黑线：“有个笨蛋……？”

“于是我就跟那个号码说，我可以指证真凶，前提一定要保证我个人及周围朋友的生命安全。那个号码回答没问题，让我相信那个笨蛋，然后他就告诉我，待在家里哪也不要去，等待一个名叫山治的警部打电话来，按对方要求去做就好了。”

山治终极黑线：“那个笨蛋……？”

“山治哥哥？”经过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过后，贝鲁梅伯很自然地改掉疏远的称呼。

“嗯？”

“你不会怪我吧？这么晚才说出来，害你绕了一大圈的弯路……”贝鲁梅伯垂着脑袋，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拿出勇气，给眼前的男人带来那么多麻烦。

“不。”山治怔了一下，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我还要感谢你，没有你，没有你的朋友，没有这个视频，恐怕真凶还会继续逍遥法外。你做的很好。”

还要感谢1111，这个山治放在心里说了。

“真的吗？”贝鲁梅伯终于开心起来。

“真的。”山治说着，掏出Z259手机，摘下作为手机链而挂在手机上的U盘，递给贝鲁梅伯，“拷一份给我吧，之后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个视频，最好是彻底删除它。”

“嗯！”贝鲁梅伯高兴地接过U盘，手脚麻利地拷贝了一份，他将电脑里的视频用软件粉碎后，摊着两只手说：“看，没有视频，没有证据！”

山治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以示赞扬。

离开贝鲁梅伯装饰豪华的家，离开那间宽敞明亮的电梯，离开那栋高耸而立的大楼。山治站在街道一侧，用力呼吸着属于夜晚的清新空气，觉得心里面压着的大石头突然被溶解掉，随着吐息悄悄排空。

他掏出手机，看着光线柔和的屏幕，进入信息菜单发了一条短信。

『你这个家伙，到底笨蛋笨蛋骂了老子多少次啊？』

不消片刻，1111懒懒地回：『记不清了 事情解决不就得了』

『哈！居然次数多到数不清？你才是笨蛋吧？真是做贼喊抓贼。』

『你吵死了』

山治瞪着这条嚣张的短信，额头十字路口蹦了出来。不行不行，怎么能被一个笨蛋牵制情绪？原本的目的不是为了质问这家伙喊笨蛋啊……于是吐了一口气，稳了稳大拇指，发：『这次的事，谢了。』

1111回的消息气死人：『我可不记得我有做过什么让你道谢的事』

山治继续深吸气，而后仰头望天。今晚明月当空，星光灿烂，真是可爱的夜晚。明天应该会很晴朗吧……舒缓完心情，忍下看到这条消息萌生的摔手机冲动，山治顿了一下，娴熟地打了一句话。

『老子答应你，等这次的事解决后，一定帮你调查清楚身世。』

两分钟后，1111发来短信：『我要睡觉了 困』

山治终于忍耐力不支，怒气冲冲地骂：『最好睡死吧！你这个白痴路痴睡觉手机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