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烦恼心理诊所纪实 Act 9

　　Act9.
　　
　　
　　今天，没烦恼心理诊所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说他特殊，是因为这种生物很少出现在陆地上。你在海里经常会看见他。
　　「小……八？」Sanji觉得这是昵称，再加个先生似乎就不太和谐了。
　　章鱼小八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他全身六只触手都藏在衣服里，头部刻着太阳印。只一眼Sanji就判断出他的种族——鱼人。
　　鱼人小八看起来没精打采的，好像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他。没有说那句惯例的套话，Sanji决定换一种方式让病人放松下来。
　　
　　「不要有顾忌，你可以当我不存在。」说着，Sanji故意向后撤了撤椅子，与小八保持一定距离，并且把自己的半个身体埋在窗帘后。「OK，现在只需要对着空气讲就可以了。」
　　对于金发男人的体贴，小八心存感激，他试着放松自己，把紧握的两只手平放在膝盖上。开始尝试着说出一直憋得心头令他感到愧疚与不安的故事。
　　
　　原来这件事，竟与Nami有关。
　　章鱼小八年轻的时候是黑社会的一名中层干部，效忠于一个叫做阿龙的鱼人。阿龙为人狡诈个性凶残，杀人放火几乎无恶不作。这几年下来拆散过数不清的家庭，毁灭了无数人的幸福。Nami便是其中之一。
　　Nami出生时父母便不知所踪，被遗弃在一家水果店的门口。水果店老板娘贝鲁梅尔不忍心一个小婴儿挨饿受冻，便把她捡回来与另一个收养的小女孩诺奇高一同拉扯大。眼看着两个小女孩都到了上学的年纪，为了凑齐学费贝鲁梅尔想尽办法。就在这时，阿龙一伙人驻扎在这里，并妄图夺取整座村庄。
　　由于年轻的时候当过兵，贝鲁梅尔骨子里流淌的是军人刚强的热血。面对阿龙保护费的要求，她并没有妥协答应。为了杀鸡儆猴，阿龙残忍地杀害了她。并看中了趴在贝鲁梅尔身上大哭的Nami所具有的地理天赋，以全村人的性命相要挟，逼迫她加入阿龙一伙。
　　
　　小八感觉到刚才那个让自己「放轻松对空气说」的金发男人在窗角不断释放黑沉的杀气，但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小八的话音中饱含悔愧，就算说起十几年前的事他仍然无法释怀。
　　「我们和阿龙桑一起骗了Nami，告诉她如果赚够一定数目的钱，我们就会放过这个村庄，还她自由。Nami信了，她通过各种方式获取钱财，慢慢累积到我们约定的数目。但阿龙桑并没有放过她，她知道被骗了以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关了六天六夜。阿龙桑把她从房间里揪出来，逼她画地图。从那时起，我就对Nami产生了难以磨灭的愧疚……」
　　「后来呢？」窗边发出低沉的声音。
　　「后来，我们被警察逮捕，关进监狱。Nami因为是受胁迫的所以无罪释放。我在监狱里服刑忏悔，仍无法抵消心头的罪孽感，刑满释放后，我到处寻找Nami，想和她诚恳地道歉。」
　　
　　Sanji把椅子拖回桌前，点燃一根烟，「你知道Nami桑在这座城市？」
　　「是的。上个月我在百货大楼门口见到她。那时我因为弄坏了人家的一件衣服没钱赔，正要被扭送到警察局时，Nami出现，帮了我……」
　　说到这里，小八把脸埋在自己的手心中，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Sanji阴沉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不停地抽着烟，观察小八细微的举动。
　　「我不敢和她说话，」待情绪基本稳定，小八才继续说：「只要一看见她的眼睛，我就看见自己当年做过的事……看见六岁的Nami饿的瘦骨嶙峋还要被逼着画地图……」
　　
　　「但是，Nami桑不计前嫌地帮助你。」Sanji补充了关键性的一句话。
　　「是的……」小八点点头，他看起来很痛苦，「如果Nami一直想杀了我，我觉得我还能好过些。但是她帮助了我……虽然那时她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把钱交给卖主……」
　　「这样让你更加愧疚，更加觉得对不起她，所以你更加不敢和她道歉？」
　　小八愣愣地看着把他的想法读懂的金发男人，半响，沉重地点了点头。
　　
　　「是你对不起人家在先的。你没有正面参与那些混蛋事，但也算是帮凶。监狱的服刑并不能减轻你心底的罪恶，不能得到Nami桑的原谅，你就永远不可能解脱。」
　　Sanji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些话。与其说是建议，不如说是不可抗力的命令。
　　「Sanji桑……」
　　「把你寻找Nami桑的执着拿出来！把你这些年积累的愧疚之心拿出来！」Sanji严肃地说，「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重要的是，你有敢于面对错误的勇气。」
　　小八张着嘴怔怔地呆在原位，金发的咨询师终于在愀然严厉后放松了嘴角绷紧的弧度。
　　
　　「敢作敢当，勇于承认错误，这样才像男人，不是么？」
　　小八愣愣地点头。
　　「只要拿出你的真心，我相信，善良的Nami桑会原谅你的。」
　　这么久的谈话，Sanji终于笑了。他笑的很温暖，让小八紧张不安的心霎时间就沉着下来。
　　「谢谢你，Sanji桑。」小八站起身，眉宇凛然，他的眼神很坚定，语气也很坚定，「我这就去向Nami道歉，如果她不肯原谅我，我就弥补到她原谅我为止！」
　　
　　一个星期后，Sanji收到了小八寄来的一张明信片。于是整个诊所都能听见他的大吼：「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正从浴室出来的绿发男人擦着滴水的头发，疑惑地走过去，看到Sanji手里攥着的那张明信片。
　　章鱼小八和橘发女孩并排站在樱树下，看起来危机解决了。因为Nami脸上有淡淡的笑容。
　　「这不是皆大欢喜么。」绿发男人挑挑眉。
　　「这条臭鱼！竟然不经老子允许私自约Nami桑！太可恶了！！！」
　　「……」
　　
　　机前，一堆狼女呈保龄球状噼里啪啦接连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