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5 完整一天
决定因为慎重所以困难。Sanji告诉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硬想适得其反,不如就安安静静快快乐乐渡过这完整的一天。
早上起个大早,难得在做早餐之前把绿藻踹下床,拎著半睡半醒的他扔进浴室,踢他屁股要他快点刷牙洗脸换衣服。自然不可避免又是一番大战,一架下来,Zoro也清醒了不少,虽然很不情愿,不过被叫起来也没法,只能提前完成这些准备工作。
Zoro在浴室里洗漱的空当,Sanji已经用他娴熟的技艺和拼接的手法料理了一桌好餐。这是自他住进这栋别墅以来最丰富的一餐,蛋虾鱼肉、青菜水果、汤茶饮料酒,不管能不能吃光,实打实的摆满桌面。Zoro下楼看到这派和媲美豪华饭店的大餐时不免吃了一惊,很快,他的眼睛就只盯在那一瓶威士忌上面。
果然。Sanji想,对待这种只知道酒的笨蛋,做的一切苦功都是徒劳。满桌鸡鸭鱼肉他没看见,反倒对无法果腹的酒情有独钟。也许Sanji应该用啤酒红酒烈酒果酒奶酒各种酒来代替辛辛苦苦的料理,这样绿藻应该印象更为深刻。
与酒相比,Zoro对食物的欲望兴趣缺缺。可是一旦开吃,情况就不能用肉眼判断。吃相粗鲁,饮酒豪迈,Sanji秉承餐桌礼仪用刀叉规规矩矩地将食物送进口中这种悲剧速度无法跟上Zoro风卷残云般的海盗式进餐。等Zoro拍拍肚子心满意足喊「吃饱了」时,Sanji的盘子里还剩下大半块牛排。
「我觉得你才是应该做时光机去石器时代的那一个咧。」Sanji又气又好笑地抱怨道。
「啊?」某绿藻掏掏耳朵,「臭厨子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算了,反正你这种味觉白痴也吃不出菜的味道。」精心熬的一锅鸡汤兑煮的鸡精还有珍稀植物酿造的天然提味剂估计也如打水漂。为一颗植物下如此功夫Sanji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秀逗了。
最可气的是,当事人居然还挑起眉毛大言不惭地反驳:「我当然吃出味道了啊!」
「哈?那你说说什么味道。」
「咸的啊。」
「……」Sanji很无语,他放下叉子用手捏了个拳头,颤抖地捶桌砰砰直响。罪魁祸首见他整个成OTL趴在餐桌的姿势很诡异,忍不住问:「我说错了么?」
「不,你没错。」Sanji深吸一口气,对Zoro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颜,又陡然哭丧个脸,「错的是我……我……我他妈的就不该对一颗绿藻球寄予过高期望!我他妈的真是傻透了!我没有听从太阳公公的教导说植物只要光合作用就万事OK的训诫,我擅自让植物品尝人类禁果,结果很悲剧地侮辱了食物大神和调料大神的美誉!我真是悔不当初啊……」
Zoro眉角青筋跳了跳,抄起墙上挂的和道喝道:「你找死臭厨子!」
早起省下的时间浪费在惯例的打架。
今天Sanji很反常,在没吃诚实丸的前提下,他居然主动要求和Zoro一起去学校。理由是想看看绿藻球在人类学校的生活状况。出奇意外,这样蹩脚的借口居然没被Zoro驳回,他只是平静地说:「想来就来吧。」甚至还拖出入库许久的自行车,主动把后座空出,要载Sanji去学校。
说实话,领教过这家伙把任意门都能气哭的路痴本领,Sanji不确定上了贼船后果是什么。他秉持怀疑的态度坐到那辆自行车的后座,Zoro则毫不犹豫地跨上车,铃铃铃的清脆车响伴著微风轻抚,Sanji从来没有想过古老的自行车原来感觉这样美好。
绕了一个弯路,拐了一个死胡同,幸运的是,在转岔路口他们遇见住在城北的Usopp,长鼻子十分佩服住在城南的Zoro能把车骑到相反方向的本事,同时又不能放任这家伙把车骑到更北边。便自告奋勇地充当领路大使,美其名曰保护国家珍稀物种(路痴),Zoro气得脸色发青,但是理亏词穷反驳不出东西,只能憋著脸跟著Usopp,闷骚的模样让坐在后座观尽好戏的Sanji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路途相安无事,有方向感正常的Usopp带路,他们总算赶在八点前踏进教室。Zoro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把书包啪地扔到后座,就趴在桌上吹起了鼻涕泡泡。坐在他旁边的Sanji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词形容才好,讲师还没到堂,这家伙怎么先开起了放松派对啊。
「不用担心,他睡觉一样能听讲。」
不算陌生的声音自前方传来,Sanji抬起头,Law正举起手跟他打招呼。他楞了一下,出于礼貌微笑算是回应。
「你总算变正常了。」Law说。
「咦?」
「喔,你大概不记得这件事了。」Law思考了片刻,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不过我记得,那是Roronoa当家的唯一一次没有在海洋法课堂睡觉。真是值得纪念。」
「……」开始Sanji听得有些糊涂,一说海洋法,再对照头脑中印下的Zoro的课表,他也大致推算出Law说的是哪件事,「哈哈,那天是个意外。」
「我看出来了,呵呵。」Law也跟著笑,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惜讲师已经来了,所有学生都正襟危坐,唯恐被这个刻薄的老师鸡蛋里挑骨头,只有Zoro睡得天昏地暗雷打不动,完全不把老师的存在当回事。
Law微微侧转头,在凑过来的Sanji耳边悄悄说:「Roronoa当家的每堂课都睡觉,但每次考试都是第一。讲师已经不管他了,反正也不用担心他挂科。」
嘿……这绿藻头这么厉害?难道他已经练成了睡梦吸魂大法?专门吸收老师传播的有效精髓?
不管怎么样,Sanji还是工工整整把黑板上的内容都记在本子上。就在他眯起眼睛想要看下一行的时候,老师突然停止讲课,抬起头向教室后方望去。
「倒数第二排的那个穿蓝衬衫的男生,在课堂上不允许戴墨镜,把它摘下来!」
一开始Sanji还没反应过来,很快,前排的学生都朝这边看。他意识到不好,回头,他们所坐的位置正是倒数第二排,而且这一排只有他和Zoro,Zoro今天穿的是一件灰色的T恤……
这是一堂公选课,除了海洋系航海专业的男生外,还有会计专业的不少女生。大家一齐向Sanji行注目礼令Sanji薄薄的面皮有些挂不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灿笑著抬手要摘墨镜,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戴的是有色近视镜,不是墨镜。」
惊讶地转过头,Zoro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用手把玩著Sanji的眼镜盒,「还是老师想尝试一下戴有色镜片看人的感觉?」不忘挖苦讲师的尖酸。
讲师被Zoro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扶了一下眼镜缓和气氛,装模作样地道:「下、下次早点说明白!我们接著上课!」
这之后,讲师一眼也没敢往Sanji这边瞅,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他扔了粉笔夹了包就溜出教室。看明白这家伙怕欺软怕硬的男生都聚在一起打哈哈,Franky拿Zoro开玩笑,戏称他刚才一瞬间释放的杀气把那糟老头吓得差点尿裤子。
「你们看没看到那个臭老家伙的脸,都憋成柿子饼啦!哈哈哈!」Usopp畅快地大叫。
Sanji也跟著他们笑,不忘观察旁边的绿发男人,Zoro显得很平静,他没有参与到大家的玩笑里来,也没有表现出对这些话的反感。他很沉默,大家却都愿意围在他的身边,Chopper曾私下偷偷和Sanji说,Zoro就像大哥,守护著这个集体,有他在,没人敢欺负海洋系航海专业的学生。
啊啊,他们是没有看见绿藻白痴又气人的一面。Sanji在心里吐槽,不过,他没有否认Chopper给Zoro的评价,因为那是事实。
zoro的人缘很好,这个人缘好不是指广泛交友。Zoro的朋友并不多,然而,他却比那些普通人多了一笔宝贵的财富——他的朋友个个交心,随时可以为彼此两肋插刀。
与男人之间珍贵的友情相对的,是来自于女人的爱慕。Sanji至今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嗜睡好酒粗鲁没情调的水生植物会如此受Lady的欢迎,短短一个上午,有三个女孩递情书给他,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你这个负Lady心的混蛋!为什么不接过那些情书,那是最起码的礼貌吧?」
眼睁睁地看著绿藻拒绝第四个女孩后,Sanji终于忍无可忍地头上冒青筋。
「明明无法做出回应但却给她们希望的假象,那不是更残忍么。」Zoro回答得很平淡。
想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接受情书再说没可能,比起一开始就干脆地拒绝,前者对Lady的打击明显更大。
「虽然这么说,你就不能接受其中之一么?说到底,就是因为你身边没人才会让Lady们抱有期望,你这个单身公害!!」
Zoro没说话,他用复杂的眼神凝视著Sanji,把后者盯得反倒不自在,分不清那双猩红的眸子里蕴含怎样的波澜,当Sanji想要探究时,它们已重归静谧。
Sanji撇开目光,他的眼里是窗外真正的海洋。沉默温柔、宽阔无边的海洋。
记:绿藻头很受Lady欢迎,冷漠却很让人头疼。Luffy透露了一个不为人知的消息,绿藻头有个青梅竹马,但是英年早逝,从那以后,绿藻头对Lady的态度就变成这样。只是,无论Nami桑如何发挥聪明才智抬高绿藻头的利息,或者用爱的铁拳教育他如何做人,他都没有还过手。
结:绿藻头也许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那些娇嫩的花朵,看来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情调嘛。
下午,社团活动时Sanji跟随Zoro去了剑道馆。他站在一边安静地看那个冷漠的绿藻指导社员练习,一个脚负伤而无法参加训练的社员靠过来,和Sanji攀谈了几句。这个个头矮小的社员说他是Zoro的FAN,他说他们的绿头发社长能把剑挥舞的扎实而华丽,没有谁能不拜倒在他的剑气之下,大家就是因为敬佩他,崇拜他才报名参加剑道社,希望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像他一样优秀的剑士。
听著这个热情的小社员的叙述,Sanji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逐著那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间穿梭,适当予以纠正,社员气馁就严肃地鼓励,一言一行都能激发出每个男人的潜能,这样的Zoro对Sanji来说很陌生,但这不过是六棱镜其中的一个面。
休息时,Sanji主动递上一瓶矿泉水,Zoro不客气地接过,仰头灌下,两个人照例拌几句嘴,然后又投入到下一轮艰苦的训练。
活动结束后,两个人正准备去车库取车,迎面一个奔跑的身影叫住了他们。
「喂!等一下!」
看清跑来的是谁,两人立刻做出截然不同的表现。扭得像麻花「爱呀爱呀爱呀」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而Zoro则皱起眉,不知这个女人又要搞什么鬼。
「总算赶上了……」Nami站定,哈腰气喘吁吁地扶著膝盖,「把Sanji……Sanji君借我十分钟,不介意吧?」
Zoro没有回答,他看了一眼要被借走的某人,某人明显表露出即使借一辈子都没有关系的花痴样。
「随便。」冷哼一声,走过去靠在墙上,闭眼假寐。
趁此机会,Nami赶忙拉著Sanji进了教学楼,爬了五层楼梯,最后在一个小隔间停住。用钥匙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整齐的茶具,空气里沁著茶叶的清香。
「我是茶艺社的社员。」Nami对疑惑的Sanji眨眨眼睛。
「我也要进茶艺社~?」某人爱心指数破表,旋转著扭扭舞。
「嘿嘿,我知道你的心思不在我身上。」Nami笑著说,拉开凳子,「坐。」
「咦?」停下旋转,「Nami桑你在说什么?」
「如果听不懂就当我没说。」Nami意味深长地笑道,「今天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个非常有用的线索。」
「嗯?」
「Zoro是孤儿。这个你知道吧?」
Sanji怔了一会,他知道Zoro自己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好像没什么亲戚,开始他还以为Zoro的父母去国外工作或者出差所以没出现,不想竟然是……孤儿?那不和自己一样了么?
「他从小生活在一个剑道馆里,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直到六岁那年,他的名下突然多了一笔财产。具体怎样我是不清楚,好像是他父母遗留给他的,正巧那时剑道馆馆主的女儿突然死于非命,Zoro就搬出来,住进那栋大别墅里。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
「Nami桑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Nami很调皮地停顿了一下。
Sanji猜想,接下来可爱的Nami桑就会说「别让那个笨蛋再孤单一个人了」「你的出现改变了他的生活」甚至是「要好好和他相处啊」这之类的话。
「我的意思是,你将来可以不必面对公公婆婆什么的,而且可以直接共享Zoro那笔不菲的财产,据说是十位数呢!要好好把握机会啊Sanji君!」竖拇指。
我倒……
忙于无语的Sanji漏听了一个关键字眼:公公婆婆。不过,Nami的任务已经完成。她现在可以借由这个人情再好好敲Zoro那家伙一笔钱。
Sanji出来时,Zoro一眼就发现这家伙有点不太对劲,没精打采的八成又在Nami那里爱情受了挫,这时说话只会听到一些无意义的花痴语,于是干脆沉默是金,拉开自行车后座,Sanji机械地跨上去,Zoro蹬著车子直接骑走。
一直有心事的Sanji忘记Zoro是路痴也忘记没人给带路,当他发现时已经晚了,四周是看不见高楼大厦的宽阔草坪,这个地方陌生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会不会是之前走错的路?
疑惑之中Zoro吱地以脚撑地刹车停下,风出奇的大,还能听见哗啦哗啦的声音。Sanji不晓得这里是什么鬼地方,他只有下了车跟在Zoro的旁边。他们穿过一个石砌墙壁,又拐过一条小径,那之后的景象,让Sanji讶异地睁大眼睛。
是海。
2132年早就被抽干纳为政府己用的海洋,如今生灵活现地跳跃在他眼前。碧蓝澄澈的海水夕阳之下泛著漂亮的红金色,退潮的波澜平和温柔,轻轻舔舐裸露的小块礁石,亲吻干凈柔软的沙滩。海和天的交线如此明显,宛若谁的画笔灵巧地涂抹,海鸥在耳边慵懒地鸣叫,海风静静的吹,渗透著海咸涩的味道。
那种美,是五感并存后的震撼。Sanji禁不住脱掉鞋子,踩著软绵绵的沙滩,呼吸著咸湿的海风,张开双臂拥抱它,眼睛目睹的是夕阳西下的壮烈,是海水推波助澜永不停歇的轮回,在大海面前,一切都那么渺小,平视前方,海与天相交的地平线也染著落日的余华。
「好美~」一边跑一边赞叹道,留下一路的脚印,被随即而来的海浪冲刷的不留痕迹。
Zoro随在他后面,他的表情很柔和,暗淡的光线下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跑著跑著,前面的Sanji突然站住不动了。他低垂著头,风把他的金发吹得凌乱,衣衫猎猎作响,海浪冲洗著他脚下的沙滩,漫过他白皙的脚背,他却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像伫立在绝美景色中。
远远的,能看见金发人垂低的嘴角蠕动了几下,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Zoro安静地注视著他,走过去,抬手像往常一样略显粗暴地揉了揉那头灿烂金发。
「做你认为正确的决定,只要不后悔。」他说。
Sanji有些呆愣地瞪著那个从他身边擦过并渐渐远去的身影,那片葱绿与海水的颜色如此完美的相映,那个身影即使缩减成点也依然能够一眼辨认。然后,那个身影转过来,如同这些伟岸的礁石般平静地隔空凝视他。
嗤——哗啦——是海浪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豁然开朗。
Sanji低著头,金发掩盖的半边脸嘴角勾著笑,他跳起来追过去,一脚踹上那颗夜幕中格外显眼的绿色脑袋。
「臭绿藻!老子不用你多嘴!!」
当天晚上,Sanji在国内失控落难搜救部队临走前留下的电子联络簿里写道:
『我已经做出决定,在这之前请务必答应我一个请求。』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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