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草 25(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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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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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9343,阅读约32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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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魂1-蛊毒草

此章前言:如果不出意外,这章就将完结了噬魂系列的第一部:)

「船快要靠岸了!各编队做好准备!务必擒拿侵入者!」

喇叭里又传出一个男人尖锐的声音,重复三次后,戛然而止,话筒那头传来鼓噪的杂音,感觉有一只手将它接过来,在桌面上磕了几下,接着说:「这里是编号113队Mark,刚才的报告只是一个失误,我们把逃跑的人质当成入侵者。再重申一遍,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

Zoro正在一把一把试钥匙,广播站的声音准确无误通过天花板上镶嵌的喇叭传递到整间屋子。牢里的Luffy等人听见这个声音皆自愣住,倒是正在开门的绿发男人慢慢勾起笑容,他从一堆银串里挑出一把钥匙,塞进锁孔,只听「啪」的一响,门应声而开。

Chopper最先从牢房里扑出来,像每次受到惊吓一样,两只小蹄子一圈便挂在Zoro的脖子上,把鼻涕眼泪蹭他一身。后者温柔地抚摸毛茸茸的小脑袋,看着伙伴们一个一个从监牢里走出来。

「刚才那个声音是……Sanji君?」Nami满怀疑惑与肯定的矛盾问。

Zoro斜挑笑容:「除了他谁能想出这样的方法?」

「这么说,剑士桑找到厨师桑了?」Robin优雅地支颐微笑:「他怎么样了?」

Zoro收起笑容沉默下来,现在没有时间详细诉说经过。那个笨蛋采取这样冒险的方式蒙骗海军,他们就算再白痴,也不会是长远之计,迟早要被发现。况且船即将靠岸,凭借草帽海贼团的实力冲出重围,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Luffy,你打算怎么做?」Usopp严肃地看着自家船长。

Luffy毫不犹疑地答:「打飞他们!带着岛民离开这里!」

船长的话语掷地有声,为每个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加火力球。Zoro看着前方黑漆的走道,离开这里不是问题,比起这个,他更担心厨子的身体状况。凭着恋人间奇异的感觉,方才那几声,在别人听来中气十足,落在Zoro的耳里,却似隐忍痛楚。

这种担心不无道理,事实上,Sanji现在的状况确实不容乐观。

侵入广播室,打晕几个文职海军,夺下话筒,喊出那几句话,几乎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胸口很疼,这种疼痛如同排山倒海涌来的巨浪,如同千万铁蹄踩踏,神经被搅烂,心脏被看不见的手用力挤压揉捏,气管好像被一根铁丝紧紧勒住,连每一次的呼吸都好像会撕裂心脏。

他双臂支撑着身体,俯身低低喘息。

那种不安的预感,随着缓慢蒸腾的痛,渐渐清晰起来。

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他身体里的每一个地方都在这样对他呐喊。远处有人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回头,看见那条影子越拉越长,已经延伸到脚边。

Sanji深吸一口气,皮鞋底辗着地面,然后提膝。在那人接近的一瞬间,抬起腿。却见对方眼球暴凸,舌头伸得老长,活像给什么细长东西吊住,站在原地难移半寸。Sanji又惊又愣地看着他,只见那海军缓缓抬高右手臂,把枪杆掉转了位置,就着坚硬的枪柄,狠狠超自己的脑袋掴去。

咚。在Sanji目瞪口呆之际,那人已经翻着白眼,晕倒在地上。

「谁?!」

反应过来的他警惕地看着门口那道细长的影子。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传来,一个人踩着阳光从阴暗处走出来,光斑像漫天繁星一样,洒遍了玫瑰红的发。

直到船靠岸,军舰上的海军们才终于醒悟,那则假消息是悬赏令7900贝利的黑足Sanji散播的。他们立即按照麦左的要求编好队抄着武器各大楼梯口围堵,只可惜为时已晚。拜这些不是饭桶就是草包的海军所赐,草帽海贼团已经成功跨越重重阻碍,离开地牢走上甲板准备和Sanji与岛民会合。

海军的主战力都在甲板上候着,麦左也在其中。看见Luffy,他的眉角先是抽搐几下,随后举起那支无敌十手,对准正把帽檐不断压低的Luffy,大喊道:「喂!草帽小子!接我十手!」

说着,作势要用那柄十手攻过去,被旁边的海军集体拦住,一人在他怒目瞪视下哆哆嗦嗦打着颤音说:「少校,您忘记了?草帽Luffy是绝缘体!」

麦左的脸色千变万化,刚才那股「谁拦我我就电谁」的狠劲和力气全然消散。他的眼睛外凸,嘴巴张得老大,鼻涕滴淌出来,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虾米?!」

Luffy表情至始至终都非常严肃,从Franky被打伤Sanji被抓走那一刻起,他就对这个麦左印象极坏,后来又经过卑鄙手段挟持岛民事件。爱憎分明的他对于麦左可谓是恨不得打飞以后快。现在看见那张滑稽如同跳梁小丑的脸在自己面前晃来荡去,额角青筋已经暴突到一个劲的抽搐起来。

「喂!麦左!」

「啊?」

不明所以的麦左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Luffy已经把手臂拉得极长,穿过船舷直达岸边。满满的蓄势待发着实把麦左吓了一大跳。直觉告诉他现在草帽小子的架势十分像那天在岛上自己被砸得牙齿掉了四五颗的招式,连忙喊周围的海军:「喂!你们这群草包饭桶要以保护老子为第一要务!」

说实话,听见他这么说,谁还会舍命保护他啊?众人一脸黑线地想。

所以说,麦左才是真正的草包裹着饭桶——合二为一。

而麦左也确实不辜负这一光荣称谓,他以为那是Luffy近距离绝招「钟」,直到对方把手臂收了触到他的胸膛喊出「橡皮橡皮——火箭炮」的时候,也领悟到原来是换绝招了啊……

为时晚矣,他已经与天上众多繁星和谐地融为一体。

一见自己的顶头上司被轻而易举「轰上天」,众海军吓得丢盔弃甲屁滚尿流。士气大跌,毫无恋战之心。若不是突然从船舱里冲出一大群人,大概就要上演甲板的「空城计」了。

「呼啦」一声,一大堆海军从船舱直飞而出,重重地砸落在地上哼哼唧唧。Luffy他们大吃一惊,扭头一看,竟是被掳走的岛民——抄着枪支棍棒等武器,高举过头顶,口里喊着「草帽海贼团!我们来支援你们了!」就见那海军如同保龄球一样,一个一个直愣愣的七仰八叉摔在地上。

「噢!」Luffy笑逐颜开,握紧拳头对那群岛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其他人均参与海军与海贼和平民的战斗,Nami的天候棒带来的威力自是不必说,看满地焦糊海军即可得知。Chopper仅仅是变个型就能把胆小的海军吓得丢弃武器,Usopp「我射我射我射射射」,数个海军脸上千树万树火花开。Robin招式的奇妙就在于她可以只喊一声「一百轮花开」,于是就拥有了一百双手去掰一百个海军的脖子。至于Franky,看那四处的硝烟战火就知道在肚子里放三瓶可乐威力是多么的大了。

惨叫声最多的方位,只能看到一阵风扬起数道尘土,以及化成明辉的剑气。Zoro正咬着三把刀穿梭在层层海军中,手起刀落,刀背与肉体相互撞击,所到之处,惨哼连片,晕倒无数。

他现在内心只有一个念头,一路砍到最尽头,看看厨子是否藏身在某个角落里忍着痛苦不让人发现。

打得正欢时,一个经历炮轰手掰火弹雷击惊吓而屹立不倒的海军突然大吼一声,震得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然后他抬起片缕无依的手臂,摇着头委屈地说:「都停下来!麦左少校都被轰到天上去了!你们还为他卖命个什么劲啊!?」

也是啊。众海军觉得此言有理,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看着近在咫尺的海贼们。

「你们虽是海贼,却比我们海军还有勇气反抗强权。细想来你们也没有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还帮我们解决了一直欺压我们的男人。海军不应该向海贼道谢,所以,我勒令你们马上离开这里!否则就抓捕你们!」

Zoro瞟了一眼说话的海军肩头的军衔,是上尉级别,只比少校的麦左低一级。麦左被打飞,这里他的话就是绝对指令。

其他人则再次感叹麦左手下的海贼「出色」的反应能力。

Luffy面无表情地看着说话的上尉,突然裂开嘴,一笑。

「是这样啊,那就恭敬不如丢命。」

「是恭敬不如从命啦笨蛋!」众人一致冲上去一起赏记特大型爆栗。

等到所有人都从军舰撤离,远远地,只见Sunny号和一艘大船并肩驶来。划开的浪花像冰封的隧道,清晨的阳光无比柔和地洒落,给船身镀上一层金。大家的脸上都呈现出战斗过后的疲惫,却难以掩藏那份满足的喜悦。

更多的惊讶正排着队等着他们。

「你们看看谁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猝然响起,大家转过身来,看向声源。一缕青白的烟飘散而出,接着,就是皮鞋磕地的清脆声响。金色发丝乘风飞舞,扬起的笑容似烨。

「那群混蛋海军总算觉悟过来了。」

是Sanji!

「Sanji!!!」小鹿第一个冲出去扑挂到金发男人的身上,紧接着是Luffy,然后是Usopp,Franky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准备上前凑热闹。

这次Zoro没有任何拦阻。

他只是意义不明地笑着,看着自己爱的人被簇拥在伙伴中央,只是单纯地注视,就会充盈着幸福的感觉。

没有病痛,没有伤痕,没有隔阂,能够一起航海,一起实现梦想,相互了解,彼此信任。不及大风大浪迂回波折,这种平平淡淡,才是最真实的,可以触摸到的幸福。

Zoro眯起双眸,嘴角不由自主地越翘越高。Nami走过来,用胳膊肘拐拐他:「喂,你不上前说两句话吗?」

「有的是机会。」他是如此自信而誓言坦坦地回答,坚定地认为他们不会再分开。

Nami只是凝着剑士坚毅而棱角分明的侧脸,没有再说话。

刚刚崭露头角的阳光慢慢变得惨淡,金沙地变成一袭灰沙。乌云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太阳的方向聚集,遮罩了整个天幕。瞬间变化的天气让大家都只顾着抬头仰望,浪也擎起,漫过沙滩,带给人一种不祥之兆。

「看来马上要有一场暴风雨了。」Nami用手掌遮住漫天的潮气,视线直指铅灰色的云层,确定凝结的湿度足以引发一场大型降雨,她挥挥手,对大家说:「都上船!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Sunny号与派来接应岛民的船都停泊附近的海域,所有人望着发布权威命令的航海士,纷纷点头,抬脚正欲行动,被大家围着的Sanji突然脸色一变,弓起身体。

「Sanji!」Usopp最先察觉异样,他抓住Sanji的手臂,紧张而不知所措地问:「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屈起的手指却告诉大家,他疼痛的位置。

是心。

守在他不远处的Zoro见状,没有任何怔愣和耽搁。近乎是第一时间冲上前去,抱住Sanji仿佛马上就会栽倒的身体。

「厨子!」

Sanji逐渐涣散的瞳眸里,捕捉到Zoro眼中的惊慌失色。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一向沉稳内敛处变不惊的剑士流露出这样明显的心疼的神情。他握着他肩膀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明明就是个笨蛋,还自诩钢铁不摧。

Sanji想张开嘴巴调侃他,却只能不断地抽吸冰冷的空气。伙伴们的脸,Zoro的脸,交织成一团,像散乱的毛线,理不明白。最后只能任凭它如鬼魅般悬浮于眼前,然后,以消融的速度缓缓淡出。

他把头安心地抵靠在剑士宽阔的胸膛上,对方又在重复按摩蝴蝶骨的动作。如若没有这番吞噬心扉的疼痛,他极想在他不安的嘴角旁落下浅淡的一吻。

最后的意识也飘然散去。

当感受到怀中一沉,Zoro在那一瞬间以为自己会疯掉。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平静地抱紧他,不让他因为这越发掀起的猛烈狂风而觉得冰冷无靠。

温度也在逐渐冷却。

Zoro心里寒凉一片,伙伴们看着这一幕也跟着痛彻心扉。但大家明白,这是属于他们的时间,这是属于他们的空间,旁人不得涉足。

就连身为船医的Chopper也忘记应该争分夺秒为Sanji诊治。直到有只手搭在他的头上。

「快去看看。」Nami的眼眶微微泛红,脸上写满难过与焦虑。

小鹿这才反应过来,迈开脚步刚要走过去,突然听见后面有一个女孩声音大喝:「让开!」

聚拢在一起的岛民立即条件反射地闪出一条路,Franky认出艰难挤过来的女孩是谁,他惊愕地抬起手臂:「你……」

女孩没有空理会他,径直走到Zoro跟前,抬起眼皮,不客气地说:「放开他,让他脸朝着我。」

Zoro对此毫无反应,他埋首于Sanji冰凉的肩窝,闭着眼。

「喂!说你呢木头男!」

……木头男。

沉浸在哀伤氛围的众人一激灵,齐刷刷地看向叫得毫不犹豫的女孩。Zoro一寸一寸地扭过头来,目光如炬地烧灼着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说你呢木头男!你要再不让开,Sanji一会怎么样我可不负责!」

这句话好比点睛之石,让大家迷蒙的心豁然有了希望。Zoro却仍然将信将疑地盯着她,「你是谁?!」

「我是唯一可以救你爱的这个男人的女人,所以你快点让开!」

话具奇效,Zoro看了眼怀里脸色惨白的金发男人,腾出个空位,把Sanji扶正,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双臂环住他的腋下。方便这个女孩细细观察。

女孩蹲下来,将手掌贴在Sanji的额头上方,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片刻。下移手掌,又置于他的心窝处,睁开眼睛时,眉目间已然全是怜惜与无奈。

「这个笨蛋,到底是那么做了……」她喃喃自语,但是这里没有人可以听得懂。唯一一知半解的,就是正环抱Sanji的绿发男人。

「什么意思?」他的眉头敛得与刀刻一般深邃。

女孩没有答话,她只是抿着嘴,再次把手掌放在Sanji的额头上。

「别说话,扶好他。」

她这样说着,又慢慢阖上眼睛,嘴里念着不知所云的咒语。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没有人出声。从咒念响起的那一刻起Zoro的目光就没有离开怀里的金发男人,随着一个一个稀奇古怪的字节蹦出,从女孩的手掌与Sanji的额头相贴的部位冒出一阵黑紫烟气。纠结着缠绕着不肯离开,女孩重重地念了几个字,那缕烟气便「啪」地散开消影无踪。

然后又会有新的一股冒出,颜色较前次越来越深,就这样轮寰着,反复着,Sanji苍白的脸庞慢慢浮上血色。

Zoro不相信神的一切,此刻却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旁边这个与神为伍的女孩身上。

女孩的咒语稳步停歇,她把手拿开,最后一缕黑烟随风化为乌有。

这一瞬见证了奇迹。

汇拢的乌云突然奇迹般散开,阳光渐射

Sanji的眼睫微微颤动,一倾湛蓝悠悠泄出。

在他意识还混沌不清时,只能感觉到全身的骨头快要被挤断了。

这股高强度力量,来自于绿发男人,紧紧的,不顾一切的拥抱。


两个月后。

离开Niki所在的那个岛已经一个多月,现在想起当时群医会诊Niki的爸爸,Niki的妈妈脸上乐开花,Niki的爷爷奶奶顽症痊愈,Niki笑得像个真正的孩子那温馨一幕时,心里暖洋洋的温度没有丝毫减弱,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回韵。

岛上的人对海贼总算是彻头彻尾的改观,经过那次事件,他们终于明白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正义。像海军欺压岛民,海贼舍己救人的事都是时有发生,需要用辨证而不是形而上学的角度来看待问题。

这也就是Zoro曾经对Chopper说的,真正要解决岛民与海贼的问题,只能靠他们自行认知。

让我们把镜头转到Sunny号上。

经历了一场殊死角逐,Sanji战胜了体内的噬灵体,并成功地赶走了他。说起来也多亏魂灵即将被挤出之际Jala的及时破咒,才免得Sanji完全失去自我。

又过了几天,Zoro知道Sanji为了解除蛊毒,以Jala的灵气强行按捺体内凶窜的烈火,把噬灵体牢牢封锁在心里面。正如噬灵体自己所说:他是因思念而产生,因思念而行动,又因斩断情丝而消亡。虽然被锁进心脏,但每当Sanji想起关于Zoro的任何事,心底有一丁点的思念油升,都会使被禁锢的噬灵体蠢蠢欲动。

所以才造成无法忍受的,来自心的剧痛。

Jala说,解除蛊毒草毒性的方法有两种。第一种是彻底抹掉记忆,抹掉关于产生噬灵体的那个人一切的思念。方法快速而有效,立竿见影。Sanji想也没想,摇头拒绝。

那么第二种,就是两个月不见那个人,尽量不去想那个人的一切,如果他在心里的比重占得过高,很可能会被噬灵体重新夺走躯壳,封锁灵魂。

没想到,Sanji毫不迟疑地同意了这种附带风险的方法。

本来是想与大家分成两组行动,让Sunny号先航行,自己租一艘小船随后跟上。只要不见到臭剑士,也就没有思念可谈。没想到即使分开,日日夜夜也无法把那抹绿色从头脑心海驱赶出去,与自己的本能挣扎,是件非常痛苦的事。

就在潜伏小岛之际,听说草帽海贼团集体被俘,听说Zoro下落不明,Sanji早已忘记自己中了毒,也忘记在巷口自己痛下狠手,就这么不顾一切,乘风破浪。

麦左事件结束后,Sanji要暂时离开草帽海贼团,却被绿发男人一口否决。

「不行!」干脆而果断的两个字。

「妈的!你不行个什么啊!老子现在根本不想看见你!」跳着脚吼骂,害怕一直注视着他就会控制不住自我而毒发。

Zoro微微侧头,笑着说:「那就别看见我。」

Sanji当时没能明白这番话的意思,结果他被大家强行拉上船,Jala正好监护Sanji的病情也跟着乘上Sunny号,从那一天起,Zoro就真的消失在Sanji的生活中。

同一艘船,两个人共处同一空间,但是却能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里见不到一次面。

Sanji自认为他的作息时间非常正常,因为要负责船上的伙食,早起晚睡是家常便饭,有时候会满船寻找Zoro,他经常锻炼的甲板,他经常憩睡的船板旁,他经常光顾的厨房和冰箱,哪哪都找遍了,从来就没有遇见过他。

因为知道Sanji解毒需要两人不见,大家也没有透露半点信息。

没有视觉冲击,毒发的次数确实在减少。但是思念不可遏止,每次炒菜盛饭的时候,Sanji都会想着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有没有挨饿受冻,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每每这时,心脏就像回应他这份思念,轻微地,突突痛了两下,提醒他,两个人有多久没有见面。

日复一日,也只是太阳在地平线几十个轮回。

当Jala告诉他,危机解除,蛊毒破除的时候,所有人,除了那个迟迟未露面的绿发男人,都兴奋地欢呼雀跃,在地上跳着笑着庆贺Sanji重新取回健康。

「开宴会吧!」Luffy眨着星星眼。

「好主意。」Sanji把眼睛笑得像新月。

欢笑声打着旋风远去,Nami留下来,告诉Sanji关于这两个月来的所有。

Sanji飞奔下船舱,走进那道暗梯,下面如军舰上的地牢,阴森黑漆,伸手不见五指。

他的脚步没有犹疑,径直地冲着最远处那个不见光的舱室而去。站在门前,一脚把门踢开。

「混账白痴笨蛋绿藻头三刀流臭剑士!!!」

尘土还未散尽,Sanji一激动,把毕生所学的可以用在Zoro身上的词汇一股脑倾倒了出来。

绿发男人正躺在地上一张破旧草席上,长短不够,从膝盖往下的腿毫无遮挡地贴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他用惊愕不已的眼神看着闯进来的Sanji,在他的手边,放着一瓶已经见底的劣质酒。

Sanji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疯涌的狂潮,大步走到他身前,狠狠地吻上还在怔愣的唇。

『那个笨蛋,在这两个月里一直待在船舱下面的一个控制室里,每天的三餐是我们轮流送下去的』

『他呀,也只在你睡着的时候才出来,看看你有没有毒发。』

Nami的声音沥沥回响耳畔。

难怪每次睡梦中,总会有一种特殊的温暖,总会有一双手,慢慢抚平噩梦留下的惊悸。这些天里,你忍耐的到底是什么?睡在这么冰冷的地上,难道不会感冒吗?

眼前的绿发男人不再神采奕奕,他很憔悴,也瘦了不少,嘴唇上因为干渴而起了一层白皮。

还没等开口,Zoro先笑着问:「这些天想我了吗?」

Sanji脸一红:「你觉得呢!你希望我想你还是不想你?故意躲得这么远虐待自己!」

「我希望你没想我。」

「什么?」

Sanji一愣。

Zoro伸出一根食指,缓慢地划过Sanji的胸口。

「因为想我,你会疼。」

因为怕他疼,所以宁愿不想。因为怕他毒发,所以宁愿躲在背光处不见人。

还真得很像他的风格。

「你这个笨蛋!把自己弄得这么丑,不怕我移情别恋?」

Sanji拍开Zoro的手,笑着说:「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在海上饿了四五十天形销骨立。」

「是吗?」Zoro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就拜托你喽。」

「拜托我什么?」Sanji一头雾水。

Zoro邪笑:「当然是拜托你——」

他一顿,趁Sanji不注意,扳住他的肩膀把他反身压在地上,瞪着他惊怔双眸,「身体,和心灵的补偿。」

「你这个大变态!」

Sanji笑了,抬起腿直踹上Zoro的肩膀,「还是想办法把你从猴样中变回来吧。」

「很丑吗?」某白痴摸摸脸颊。

Sanji只管看着他笑,其实并不丑,不管Zoro饿了多久,有没有睡饱,又或者是否承担精神压力,他的眸子永远是凛冽逼人,他的内心永远是强不可摧,他在他的眼里,永远是那个最爱的,最白痴的,最舍不得的臭剑士。

即使灵魂会被吞噬,也舍不得忘记他。

「丑。」口是心非,只是想看到恋人愠怒的表情,然后再补充一句:「但是可以接受。」

刚得意于可以把剑士的情绪耍弄于股掌之间,很快对方就采取了实际行动予以报复——狠狠地攫住正要得意弯起的唇瓣。

控制舱很冷,有一股朔风窜来窜去。很脏,呼吸之间都带着沙土的味道。很窄,除了大堆大堆的仪器,可以容身的地方只有墙根那块不足两平米的方地。还有轰隆隆的机械运转声,哗啦啦的海浪声与他们结伴。

但是,这份珍贵的感情,不会因为蛊毒而破解,不会因为噬灵而消亡,更不会因为这些客观环境,产生丝毫动摇。

Sunny号一层层船板之间,隔音效果并不好,Luffy在甲板上喊出的「开宴会喽」,穿越好几块板子非常直接地到达控制舱拥吻的两个人的耳朵里。

「有宴会就是有酒呗。」Zoro咂咂嘴。

Sanji翻了个白眼:「我因为你会对主食比较感兴趣。」

Zoro站起身,拍拍蹭上的灰尘。接着,他对仰躺在地上的Sanji伸出手掌:「走吧。」

Sanji看着自己眼前的那只宽大的,筋络分明的手掌,也伸出手来。

两只手牢牢紧握。

不会再轻易放开谁。



全文完


后记:终于连蛊毒草都完结了:)最近我真的是很勤快啊:P

关于蛊毒草,其实有很多话要说。这里的ZS,大概是目前为止最符合我内心对ZS每个人的定位。深情但绝不纵情的Z,别扭但绝不死扭的S,两个人一旦成为恋人,相处模式必然不同于常人。往往说着口是心非的话,彼此却无比关切对方。心系于对方的一切感受,因为年龄相仿,人生观又比较接近,了解对方就像了解自己一样。这样才是真正完整的ZS,而并非因为个小矛盾一味互虐,因为行差步错彼此伤害。他们是海贼,他们有宽广的胸襟和容人的气度,他们有不羁的性格和伟大的梦想,吃醋难免,那是在意对方。但如果升级为一点小事都可以纠葛半天,那这份爱,放在OP里,放在ZS里,都不具任何意义。

我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抱着这样的原则开了蛊毒草这个坑,非架空确实难写,多少次都是望着空白文档发呆半天才往上敲字。甚至于这篇的前面ZS戏份并不多,多半是隐ZS,后来才渐渐揭示主题。非常不尽如人意,作为一篇原著背景的同人文有许多不足之处。第一次尝试构筑一个不小架构的OP故事,既要严格遵循原著性格,又要推陈出新,好在我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

不管这里是虐Z还是虐S,心都会跟着他们的起伏跌落而痛。尤其是S毒发的时候,我能体味到那种感觉,是一种钝钝的,能够麻遍全身的疼痛。因为在写悲伤之处时,我的心就会产生这样的感觉:P而写到Zoro为了Sanji待在狭小的控制舱内,也会像真切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又感动又心疼。也许这就是作者与文字的共鸣,一篇文章,先要自己喜欢,感动自己,才能去感动读者,现在想来,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再说一下可悲的跑龙套的麦左同学,大家应该已看出,他便是斯潘达姆和艾尼路的混合体,所以白痴成这样……还是可以原谅的吧:P

第一部以一个十分圆满的结局完结。相信大家一定就不会太纠结于第二部的开坑了:P等到什么时候还想要写非架空的长篇文,什么时候再开:)现在只剩下S的10年庆生文ILID和小雯的点文不完美的,接下来会慢慢填坑。看着坑越来越少,真是有种非常成就感的高兴:)

最后庆祝蛊毒草完结~撒花~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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