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不大的护士一脸惊恐又用尖锐的嗓门重复一次,索隆和山治不约而同放下筷子站起身。
「出什麽事了?」
也许这位面生的小护士十几年的人生风平浪静,没有见过暴力恐怖场面。她的嘴唇剧烈哆嗦,没能说清一个字。
山治见此情景二话没说拔脚就往外走,索隆突然拉住他。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山治说:「你挂著我的名不能出去,放心吧,我很快回来。」
索隆点点头,松开手,看著山治和吓懵的小护士一起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情况确实很糟糕。
乔巴用尽全力抵抗外来者的侵入,大脑依然对刚才一瞬间发生的一切没反应过来。
一群身著风衣的男人,不顾门卫阻拦闯入医务所。冲上来询问的男医师被他们蛮横挥拳打伤,这些恐怖分子掏出枪,指著惊恐的人群恶狠狠地质问道:「罗罗诺亚索隆在哪?!」
知道索隆住在这里的人仅是乔巴他们,互相交换眼色,比比冷静沈著地回答:「这里没有这个人。」
这番话似乎惹怒了为首的叼著烟卷兜著巨大披风的男人,他的左手大概早年残废,金光闪闪的钩子成了取代品。此时暴怒中一扬左臂,离他最近的男医师立即惨叫著飞出去,受伤的身体血流不止,几个胆小的护士吓得抱头惊叫起来。
「你们干什麽?!」
乔巴挡在最前面,怒不可遏地吼道。
为首的男人只是用衣服擦了擦染血的钩子,嘴角勾出阴鸷的笑容。
「把罗罗诺亚索隆交出来,否则休怪老子砸了这个地方!」
对於这个凶恶男人的一番凶恶威胁如果感到害怕,那他乔巴就不配叫乔巴,也不配被赞美为医务所的顶梁柱。
「说了这里没有这个人!」
「呵呵,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那麽也做好觉悟了吧?」
男人嘴里吐出的烟雾浓浊呛人,乔巴强忍住欲弃械逃跑的不争气念头,握紧拳头。
地上横七竖八倒著痛苦呻吟的同事,医务所的男医师本就不多,此时全被这群不速之客打伤。护士们也多是十八九刚从护校毕业,见到这等场面不尖叫已经算很勇敢。如果这时他不握住拳头保卫这里,医务所必定要闹得鸡犬不宁天翻地覆,索隆也很容易被他们找到。
乔巴答应过山治,不会对任何人供出索隆的线索,只要他还住在这里,他会全权保证他的安全。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况且这群家夥大肆破坏他待了五六年视为家的医务所,乔巴心中的怒气已掀起千层巨浪。
混战开始为一瞬,这场战斗并不公平。敌手有二十几人,能够做出还击的却只有乔巴一个。为首的男人始终没有太大幅度的动作,他只要轻轻勾动手指,乔巴就被折腾得气喘吁吁,实力相差太大,纵使全身解数用尽,还是无法撼动对方一根头发。
数十名小护士坚守自己的岗位,她们虽是女人没有力量与男人对抗,可精神上在支持著乔巴。这个体型可大可小的主治医师冷汗似水般倾淌,视线已经开始模糊。那个面如沙漠的男人耳朵上别著的饰物在眼前形成多道重影,摇摇晃晃好似一条无规则的链子。乔巴用力晃动头部,失血令他感觉身体被倒扣过来──头重脚轻。
身强体壮的黑衣男人们伺机擒住乔巴挥不中的拳头,往背後猛剪,乔巴就被固定住身体动弹不得。只能怒瞪眼睛大声叫「放开!」
「放开可以,告诉我罗罗诺亚索隆在哪里?」
「不知道!」
「好啊!嘴还很硬!那麽尝尝这个东西的滋味会不会老实一些?」
那个领头男人说著抬起左手,亮出那柄金灿灿的钩子,锋利的尖头紧抵乔巴的腹部,被威胁的男人睁大双目,咬紧牙关,做好死也不吭声的准备。
眼见钩子就要扎入乔巴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比比突然冲上来用细白的双手握住男人的钩子,一双美目圆睁著直视男人惊讶的脸。
谁也没料到半路会杀出一人来,男人和乔巴都微怔片刻。比比蓝色的大眼睛中满满的视死如归,她做好了男人把怒气转移到自己身上的准备。她成功了,这一拦阻让男人阴霾的面孔更加黯沈。连乔巴都发觉男人眼中展现出亮闪闪的杀意,一面推开比比一面对男人说:「别动她!她是无辜的!她什麽也不知道!」
男人不管这些在他看来无半点用处的情谊,他舔舔嘴唇松开乔巴,把那只钩子手收起,另只手缓缓地伸向比比纤细的脖颈。
乔巴想扑上去解救比比,黑衣男人们却压制他的肩膀令他无法挣脱。眼见筋脉凸起的手就要扼住比比的颈项而无能无力,乔巴闭紧双眼声嘶力竭的吼叫响彻整个前厅。
「住手!!!」
豁然间一股力量把男人震飞出去,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大家愣神之时只听得皮鞋敲地的「嗒嗒」声,一个金发男人叼著烟率性洒脱地立於为首男人刚才站的位置。
「别用你的脏手碰她!」
不同於刚才的青白烟雾腾空而起,淡淡烟草气息将笼罩的一片紧张摈诸出境。众护士仍沈浸在宛若童话故事般浪漫一幕中没能回神,被誉为王子的男人转过头,对比比展露出绅士的微笑。
「比比酱,没事吧?」
「嗯……」
得到女士的肯定回答山治终於放下心来,令无数女人尖叫的俊美脸孔在面对那个男人时快速地完成了从温柔到冷傲的完美转变,他咬著烟双手抄兜,坚硬的皮鞋前端重重地磕在地面。
「说明你的目的!」山治轻蔑地扬了扬下鄂。
为首男人反而喜欢这种干脆的处事方式,打定主意这个男人也能干脆地交出他要的人。
「把罗罗诺亚索隆交出来!」
山治微微蹙眉,冷静的头脑迅速开始运转。这群人现在在门口伤人质问而不自己搜索,说明他们没有十足把握索隆就在这里。担心楼上埋伏击或者设有陷阱。既然如此,不妨和他们周旋周旋。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什麽罗在哪里,不过,让比比酱受到惊吓这笔账我可要讨回来!」
山治说著起脚猛踢男人背部,再一再二不再三,那个男人领教过金发男人的彪悍踢技,自然不可能轻易中招。壮硕的身躯灵巧闪过,眼里划过一抹狠厉。
「看来这医务所里的人个个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没来得及细究话中含义,山治便被簇堵上来的那群黑衣人团团围住。经过短暂反抗精疲力尽的乔巴不敌众多人数再次被箍牢,甚至有黑手悄无声息地伸向比比等人的方向。
「妈的!不要用你们的脏手碰她们!」
山治踢飞挡路者就要冲过去,突觉背後阴风习习。本能地偏侧过头去,一个锋利闪著金光的物体擦著他的脸颊落空,几缕被削断的金色发丝纷纷扬扬飘落於地。
他正直身体啐掉嘴里的香烟,目不转睛地盯著偷袭者。
「反应还挺快,和那些草包医师不同呵!」男人扬眉赞许道:「莫不是警方的卧底?」
「哼!」山治冷嗤一声,「注意你的臭嘴!谁是草包?!」
说到这,他僵直的嘴角傲性地弯起:「说到草包,应该是你们才对吧!草包带领一群草包!」
山治总能准确把握人的心理临界点,可以将怒焰撩拨至最高。被戏谑的男人猛然收敛瞳孔,亮出那只令道上人闻风丧胆的勾爪。
「没想到这小小医务所竟隐藏著你这等不怕死之人,今天不让你知道什麽是恐惧,倒枉费我沙漠鳄鱼的称号了!」
山治心头一震,「沙漠鳄鱼」这个名称好像哪里听说过。表面不动声色,弓起身子摆好迎击姿势。
双方战弦紧绷一触即发,黑衣人们不约而同地嘴角勾起嘲笑金发男人的不自量力。乔巴比比等人却一脸担心地望著山治,恨自己无能无力无法阻止这场争斗。
在两人脚步同时移位的一刹那,一个低沈的声音乍然响起。
「住手!」
男人露出得意奸诈的阴笑,山治则在惊讶盛怒中回头。绿发男人此时立於楼梯拐角处,腰间那把寒凉的白刀已然出鞘,刀尖直指山治的对面。
「呦!索隆!怎麽刚一见面就对我拔刀相向?」
男人收起阴森森的勾爪,表情变得柔和起来。
「别跟我套近乎!」索隆的声音冷沈有力,手上的刀抻得笔直毫无摇动:「找我什麽事?克洛克达尔。」
这个名字出口令在场所有对黑道之事略有耳闻的人同时倒吸一口气,山治这才想起「沙漠鳄鱼」是谁。臭老头曾经提起过这个人,当年这个名叫克洛克达尔的男人血洗了一个国家,挑起了数百年不发动的王朝战争。可谓阴险狡诈又野心勃勃,只是万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和索隆有所瓜葛。
「只是来打个招呼而已,看看你最近过得好吗。」
克洛克达尔假惺惺的样子明眼人一看便知,索隆本就低哑的嗓音更为冷淡,沈得好似包裹一坨冰渣,闻之令人全身发寒。
「只是打招呼就带这麽多手下?还打伤我的朋友?」
克洛克达尔摊开双手:「这只是一个误会。」
「得了!」索隆收起刀走过来,途径山治身边掠一眼又转回视线:「是老爹派你来找我?」
「没错。」
「他要我回去?」
「明知故问。」
「他带什麽话来?」
「没什麽,」克洛克达尔说:「只是最近在筹备什麽,希望你回去帮他计划。」
索隆沈思片刻,抬起头:「我明白了,就为这事你千方百计找我出来?」
「我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抱歉呵,又让你失望了。」
克罗克达尔只笑不语,他一挥手,那群黑衣手下训练有素地整齐排列。
「既然传达到位,就不打扰了。砸坏的东西打伤的医药费都赔付在这里。」
一个手下从衣兜里掏出一叠钱交给山治,被山治扬手挥开:「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
克洛克达尔走在门口仍回过头来,对索隆笑说:「这个黄毛小家夥和你一样,是个倔脾性呢!」语末,带著手下和来时一样,大张旗鼓地走出门外,消失在街道尽头。
刚才发生的所有事都像一幕戏剧,剧中人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乔巴活动一下手臂,被殴伤的疼痛破骨而出,提醒他这些都是真实而非虚幻。
这样就结束了?原本以为会是这群人严惩的对象暗杀的目标,却没想到那个克洛克达尔只是大老远跑来不惜代价只为了套近乎?
索隆面无表情地扫视一眼惊愣的大家,转身往楼梯走去。没等迈开脚步,被脸色阴沈的金发男人堵住去路。
「你最好把一切都给老子解释清楚!」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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