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stnut Love（中）

　　第二次用为数不多的白米做了饭团，特意在里面加了上等的红酒，将漂亮的食物装盘，最後熄掉了厨房的灯。
　　
　　此时已经快到十点，船员们都陆续回到寝室准备睡觉。Sanji踏著微弱的月光走上甲板，抬头看见了望台的灯还亮著。
　　
　　这证明某个笨蛋仍然未结束锻炼。
　　
　　Sanji抓著绳子想要往上爬，平时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身高，突然缩短一截让他显得有点不知所措。手脚并用也无法找到身体平衡，更何况还要用一只手稳稳托住某人的饲料。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自己拖到顶点，Sanji再次深刻体会到Lady是需要男人疼爱与关照的。
　　
　　轻轻推开了望室的门，整个房间都能听见有规律的咔咔声。
　　
　　那是Zoro手里串成的杠铃互相撞击所发出的声音，熟悉、安心、能够听出剑士坚定的意念。
　　
　　Sanji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将盘子轻轻放在地面。习惯性地摸了摸衣兜，最终放弃似地垂下手。
　　
　　挥击做到两万下时，Zoro终於停止动作。
　　
　　他从旁边的绳子上扯下毛巾，擦了擦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然後淡淡地说：「看来你终於想通了。」
　　
　　「……啥？」以为自己没被发现的Sanji顿时傻了眼。
　　
　　「什麽嘛，只是巧合啊。」剑士的声音里带著浅浅的失望。
　　
　　「你到底在说什麽啊？」
　　
　　「没什麽。」Zoro丢开毛巾，大步走过来，一屁股坐在Sanji的旁边，顺手抄起盘子里的一枚饭团。
　　
　　「还是热的呢。」伴随著野兽进食时满足的咕噜声。
　　
　　Sanji淡淡地哼了一声。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好想……抽烟。
　　
　　第一枚饭团很快就被消灭干净。Zoro并没有再拿第二个，而是认真地盯著Sanji的脸。
　　
　　「怎麽了？」被盯得不自在的某人摸摸自己的面颊，「我脸上有脏东西？」
　　
　　Zoro并没有答话，灯光下棱角分明的脸与嘴唇的直线形成冷酷的角度，让他显得压迫感十足。尽管如此，Sanji还是努力地挺直背脊，迎视那双像猛兽一般猩红明亮的双眸。以前都没发现，这家夥还……真有男人味。
　　
　　「那个，刚才抱歉了，我听Chopper说了，你不是故意的。」Sanji低头盯著地面说。
　　
　　「不、我是故意的。」
　　
　　「啊？！」
　　
　　「你这家夥，晚上吃了什麽？」
　　
　　「吃了什麽……当然是好多好东西啊。」
　　
　　「具体都有什麽？」
　　
　　想著这颗绿藻哪根筋不对的Sanji居然鬼使神差地顺从了他的命令：「西红柿、鸡蛋、紫菜、豆腐、肉……之类的。」
　　
　　「哼，这些都是汤里的材料吧。你晚上只喝了一碗汤吧。」
　　
　　这回轮到Sanji哑口无言，他愣愣地瞪著眼前的绿发男人，半响说：「我……做饭的时候已经吃饱了。」
　　
　　「噢？原来我们囤积的粮食这麽多啊。」Zoro挑起一根眉毛。
　　
　　「你他妈到底想说什麽？」Sanji有点不爽，从刚才起这个家夥就拐弯抹角地说话，「你到底有什麽不满？你娘的罢餐老子还没说什麽呢，现在居然跑这恶人先告状！」
　　
　　Zoro突然转过身体抬起手臂，Sanji下意识地想後退，墙壁阻挡了他躲避的路，就这样被狠狠捏住下颚，被迫抬起脸来。
　　
　　起初是微愣，接著是愤怒，想要挣脱，可剑士的手指就和铁钳一样，牢牢地捉住了他的下巴，能够感觉疼痛顺著上涌的血液向外扩散，被指尖掐住的地方火辣辣地难受。
　　
　　可恶，以前怎麽没发现这家夥力气怎麽大……
　　
　　女孩柔美丰腴的面颊被有力的大手捏得变了形，受面部肌肉的挤压嘴甚至可笑地嘟了起来。Zoro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他用前所未有的严肃目光凝视著手里的人，觉察到危险的Sanji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放……开！」
　　
　　「你最好祈祷快点变回来。」
　　
　　这是他第二次这样说。所有的挣动在一瞬间成了静止画面。
　　
　　剑士凑近厨师的脸，顶著狰狞的表情威胁道：「不然，我不保证下次会不会把你按倒在地，把食物塞进你的嘴里。」
　　
　　Sanji傻了似地瞪著他：「你在开玩笑？」
　　
　　「你可以试试我是不是开玩笑。」Zoro咧开嘴，笑容无比阴狠。
　　
　　Sanji不想试探剑士的忍耐力，在今天之前他并没有把这家夥归於「危险分子」的行列。现在他要对他重新改观。这个混蛋──绝对──属於极度危险的人！这是Sanji脑细胞发出的低沈悲鸣。
　　
　　但是，倔强的厨师很快恢复了本性。
　　
　　「老子吃多少，吃没吃饱，和你有关系麽？」Sanji深吸一口气，挑高眼角反问道。
　　
　　「理论上没关系。」Zoro仍旧保持恶狠的笑容，「但是，身为船员，我有义务保护厨师的健康。何况船上有个大胃船长，更不能大意。」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拳，狠狠地击中Sanji的胸口。他有点苦涩地问：「是为了Luffy？」
　　
　　「为了谁都好，就算是为了你的Nami桑。如果你三餐不能正常保证，我可以采取强硬措施帮你完成。」
　　
　　Sanji再次哑口无言。他感觉面部施加的压力撤走，独留浓浓的疼痛。
　　
　　「所以，希望你正常吃饭，好自为之。」
　　
　　Zoro最後扔下这句话。Sanji并不知道他什麽时候离开的，他沈浸在臭剑士刚才的那番话中。情况突然开始失控，仿佛从他不小心吃下灵灵栗果与Nami桑交换身体起，Zoro就变得有些反常。先是来厨房帮忙，後是罢餐离开，现在又说这样的话。
　　
　　他在意的并非Sanji吃得多吃得少，而是──「厨师」的身体健康。
　　
　　好吧，Sanji揉著被捏疼的下巴暗自骂著：这个可恶的忘恩负义的混蛋，特地用粗暴的方式宣告了一个残酷的事实。Sanji──作为厨师──为了船长及船员的夥食问题──不能倒下。
　　
　　真是冷酷又客观的判断，就不能用委婉一点的方式来说麽？这种不给面子直上直下的铁血风格，还真是符合他Roronoa．Zoro喔。
　　
　　泄愤似地按揉还有余痛的胸口，目光向下，看见自己端上来的盘子。里面剩下一枚饭团，表层的酱料已经干透，Sanji拿起它，咬了一口。
　　
　　冷硬的米。难以下咽。但为了「厨师」的身体健康和他的原则，硬是咽下了这些僵硬的大米。

**

　　夜深。
　　
　　晚上的风带著股瑟瑟的凉意，躺在床上了无睡意的Sanji终于下定决心睁开眼睛，轻手轻脚地起床，带好女生寝室的门进入男生寝室，先是来到床前确定航海士睡得安好，而后偷偷地拿走西服兜里的烟盒。
　　
　　他太需要抽一支烟。
　　
　　失眠、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臭剑士刚才在了望室里的一番话，他的眼，他的手，他的表情，他的笑容，他的声音，他的一切在Sanji的脑袋里打架，让他头痛胸闷，呼吸困难。
　　
　　女生寝室的空气太清新，氛围太安静，床铺太柔和，虽然是Sanji曾一度向往的人间仙境，却终究与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的他格格不入。
　　
　　来到甲板，坐在草坪上，掏出攥得发软的烟盒。
　　
　　香烟是好东西。尼古丁有安神镇痛之功效。是他现在迫切需要的。
　　
　　可是……
　　
　　「Sanji，你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在Nami桑的身体里，你不能让Lady吸这种危害身体的东西。你的肺已经习惯烟味，可是Nami桑从来不吸烟，为了Nami桑的健康著想，你要忍耐！」
　　
　　众所周知，一个烟瘾犯了的烟鬼自言自语时列出再多的理由也没办法说服他自己。
　　
　　Sanji努力地自圆其说，手却剧烈地发抖，烟盒被捏得严重变形，但他没法控制自己烟瘾的发作。这边，根深蒂固的骑士道精神驻守在它的岗位，死脑筋的Sanji绝对不会越雷池半步。那边，胸口胀痛，几乎停滞的呼吸，全身的燥热折磨著他。心理与身体的双重斗争，让他生不如死。
　　
　　拜托，谁来给我一枪？
　　
　　「你在这做什么？」
　　
　　背后蓦然响起让他痛苦加剧的声音。
　　
　　Sanji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他突然横倒在草坪上，手紧紧掐著自己的脖子，全身剧烈地抽搐著。刚刚小解回来路过甲板的Zoro见状，急忙冲上来，扶起Sanji，手抓著他的手——
　　
　　「喂！怎么了？！」
　　
　　「烟……」Sanji冒著会咬到舌头的危险勉强说道。
　　
　　Zoro立刻会意，他知道厨子想抽烟，于是开始在他身上翻找，发现烟盒被Sanji紧紧握在手里，便掰开他的手指，抽出一支烟，在地上找到掉落的打火机，点燃。
　　
　　「在这里。」Zoro把烟送到Sanji的嘴边，Sanji却痛苦地摇摇头，「怎么了？」
　　
　　「不能……Nami……桑……」
　　
　　Zoro闻言，立刻熄了烟，揽住Sanji的膝弯将他打横抱起：「我带你找Chopper！」
　　
　　Sanji没有力气反抗剑士，只能瘫在他的怀里。Zoro抱著他跑回船舱，冲进男人寝室，大吼一声：「Chopper！快醒醒！」
　　
　　小鹿正在做美梦，听见Zoro的喊话慢了半拍才坐起来，揉揉眼睛惺忪地问：「Zoro……？怎么了？」
　　
　　其他人也被Zoro这一声吵起来，纷纷下床一探究竟。看见Zoro怀里的Sanji苍白著脸色，死死按著胃部，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睡意全都无影无踪，惊惶地围住他们，争先恐后地问道：「Sanji怎么了？」「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喂，Sanji？！」
　　
　　船医还算镇定，在绕著房间跑了几圈后终于想起自己是医生，立刻展开全面的检查。他先是让Zoro把Sanji放到床上，令他平躺帮助放松，然后查了他的脉搏与心率，看了他的口腔，最后询问Zoro一些情况后，才松了一口气似地断定道：「没什么大事，应该是急性胃痛与烟瘾发作造成的短暂性休克，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听到『急性胃痛』这个词，Zoro皱了皱眉。
　　
　　「烟瘾发作很好解释，怎么会急性胃痛呢？」Nami问。晚餐Sanji可是以不饿为由只喝了一碗蔬菜汤而已啊。
　　
　　「应该是吃了过冷或过硬的东西。」小鹿开始专业解答。
　　
　　「噢～过冷或过硬的东西啊～」Nami重复著，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剑士。
　　
　　Zoro正捏紧拳头，他很清楚是什么造成的。
　　
　　「Zoro，记得你欠我五千万贝里呦。」航海士轻快地说道。
　　
　　「啊？！」迅疾尖牙回吼，「老子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当然是刚才喽。」Nami眯起眼睛，冷笑著：「未经允许，肆意触碰未婚少女的身体，五千万贝里貌似还不够偿还呢。」
　　
　　「喂Nami，刚才发生那种情况，Zoro这样做是必须的吧！」Luffy不满地反驳。
　　
　　「就是就是！」Usopp也附和道，「把Sanji抱回来是最快的方法啊！」
　　
　　「就不要计较了嘛！」Franky也说。
　　
　　「Nami，急性胃痛很可能导致休克或死亡，这样做没有错误。」小鹿试图搬出医学解释来镇压女王。
　　
　　Nami冷冷地看向众人：「谁再替Zoro说话，就一起罚钱！」
　　
　　大家立刻闭嘴。Usopp泪流满面地念叨著：「Nami好可怕……」
　　
　　「就是这样。」航海士又换上一副媚笑，用低八度的Sanji的声音说道：「你触碰我的身体，害我胃疼。让Sanji君的精神饱受折磨，除非Sanji君醒后原谅你，否则，你只有送上自己的脑袋来偿清这笔债务咯。」
　　
　　这船上旁观者最清的两个女人其实把一切都看得很明白，包括这两个笨蛋未曾认识到的某部分感情。Nami知道Zoro为什么中途离席，也知道之前来房间向她道晚安的Sanji为何心情不佳。包括现在的情况由谁一手造成，都逃不过Robin的法耳法眼与自己敏锐的洞察力。
　　
　　喔喔，居然对一个女孩子那么粗暴，还扬言要怎样怎样，老娘我不治你还留著你？
　　
　　出乎意料。Zoro没再有异议，他只是「嘁」了一声，打了个哈欠爬上自己的床铺。
　　
　　
　　***
　　
　　
　　第二天早上，草帽海贼团全员在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中惊醒。
　　
　　发出尖叫的人是Sanji，好吧，也就是与Sanji交换了灵魂的Nami。发声地点是女生寝室——由于Chopper要彻夜照顾Sanji，所以Nami自动自主地回到了原来的房间。
　　
　　男人们匆匆穿好衣服，像对待敌袭一样立刻冲向女生寝室。Luffy打头阵，一股脑地往前跑，然后「咣」地一声狠狠撞在紧闭的门板上。
　　
　　其他人这才发现，女生寝室大门紧锁。
　　
　　「喂，出什么事了？！」Usopp试探性地敲了敲门板。
　　
　　门后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巨响，一个声音飙出来：「没、没事！」
　　
　　「真没事假没事啊？是不是遇到什么技术问题了？」修船工问。
　　
　　「真没事！你们别杵在门口了！快回去！」
　　
　　「呦呵呵呵呵～Nami桑，我们还是不太放心你啊～」
　　
　　Brook的话音刚落，门轻轻地开了。Robin侧倚著门框，斜过身体挡住门外人不断往里窥探的视线，微笑著说：「没什么事，只不过遇到了一点男人的……问题。」
　　
　　「男人的问题？」顶著一个大包爬起来的Luffy疑惑地问：「什么男人的问题？」
　　
　　「呵呵，这个还真不便于说出口。」Robin笑道。
　　
　　「噢！！我知道了！！！」Chopper眼睛闪亮亮地，好像答对题目就可以有棉花糖吃般兴奋地喊著：「是晨——」
　　
　　下句话，断送在剑士张开的大掌中。
　　
　　所有人都清晰地听见屋里传来的那声响亮的「喀嚓」之音，似乎某个木制的东西在暴力对待下升天了……
　　
　　「算——算了！」Usopp冒著冷汗哆嗦著：「反正Nami和Robin足够聪明，一定能自己解决！我们就不要在这里趟浑水了吧哈哈哈……」
　　
　　「咦？！」船长不知狙击手想力挽狂澜的辛苦用心，依然锲而不舍地追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们？！Nami究竟怎么啦？」
　　
　　「Luffy，这种事还是交给她们自己来处理比较好。」Zoro上前一步捉回要往屋里冲的船长，「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什么嘛！真没劲！」嘟著嘴，不忘朝里面喊：「Nami！有需要尽管吱声啊！」
　　
　　「喀嚓」，又一个无辜的木制东西去了天堂……
　　
　　回到男生寝室，忍了一路的Luffy终于忍不住了，问道：「Nami到底怎么了嘛？」
　　
　　Usopp抱著胸，郑重其事地回答：「是男人的问题。」
　　
　　「是男人的问题。」Franky也摸著下巴点头赞同。
　　
　　「呦呵呵呵呵，的确是男人的问题。尽管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问题了～呦呵呵～」
　　
　　Luffy不满地叫道：「你们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卖什么关子嘛？！什么是『男人』的问题啊？！」
　　
　　「哎呀～就是『晨勃』啦！」小鹿一语道破天机。
　　
　　「晨勃？！」Luffy眨著眼睛，「什么是晨勃？」
　　
　　「就是……健康男人都会有的反应啊！」Usopp试图用简单的语言解释：「没有受到外界刺激而自然产生的生理反应。我、Zoro、Franky我们大家都有啊！Luffy你也有啊！」
　　
　　「噢！原来早上下面会站起来就是晨勃？」
　　
　　「理论上是这样的，如果做梦没有梦见刺激性的事物之类的，不以地点与条件为转移的勃起现象，就是正常男人的晨勃反应。如果没有晨勃那才糟糕呢！医书上面说，没有晨勃的男人就不能生小孩了！」
　　
　　「咦？！是这样的吗？！」
　　
　　Zoro不想去理这番越来越离谱的谈话，他走到Sanji的床前，凝视著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这里这么吵，这个笨蛋还没醒过来啊。

**

　　等Sanji醒来，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守在床前是Usopp，正用手臂撑著下巴，靠在栏杆上悠闲地打著盹。Sanji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看护他的人就好像有感应似的，倏地直起腰杆睁开眼。
　　
　　「喔，Sanji～你终于醒了！」Usopp好像很高兴，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是啊。」Sanji揉揉头发，「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昨晚急性胃痛加上烟瘾发作，把我们吓了一跳。还好没什么大碍，Chopper说只要静养就能够康复。」
　　
　　Sanji歪著脑袋：「急性烟瘾？胃痛发作？」
　　
　　「是急性胃痛、烟瘾发作啦！」
　　
　　「噢噢，急性胃痛……」Sanji的神智逐渐清醒，似乎开始慢慢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在甲板上，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一部分记忆成了空白，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弥补。于是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Zoro把你抱进来的啊。」Usopp有些自豪地挺起胸脯，「他为此还被Nami敲诈了五千万贝里呢！」
　　
　　「五千万贝里？！！」
　　
　　「以不经本人允许，触碰未婚女人身体的罪名，判处Roronoa·Zoro赔偿五千万贝里。」
　　
　　Sanji张著嘴，不知如何回话。客观来讲，这的确算是敲诈，不过Nami桑做什么都是对的，他绝不会责怪她什么。倒是对臭剑士有点愧疚，好歹人家也是因为他才被「特殊照顾」。
　　
　　「这事说来话长了。详细情况你可以自己去问Zoro。」Usopp突然决定结束这个话题，并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塞给Sanji。「这个对你应该会有帮助的。」
　　
　　Sanji愣愣地低头一看，小巧精美的铝制包装盒上刻著『HOS』字样。
　　
　　「哈欧斯……这是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Zoro说是一种口香糖，能够帮助你缓解烟瘾。」
　　
　　「绿藻头？」
　　
　　「是啊。这是Zoro要我交给你的。」Usopp眨眨眼睛，「怎么了？」
　　
　　「不、没什么。」Sanji说著，小心翼翼地将小盒子揣进兜里，翻身下床。「现在几点。」
　　
　　「已经快十一点了。早饭是Nami做的，收了我们每人100贝里。老实说，我中午宁愿不吃，也不想再花钱买那点可怜的食料。」知道Sanji会问什么，干脆一气说完。
　　
　　「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挨饿。」Sanji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站在地上，阳光透过窗舷洒进来，晒得他头晕乎乎的，顶著这股剧烈的呕吐感，Sanji强作镇定地走出了房间。
　　
　　该死的烟瘾。只要他醒著就会一直来纠缠他。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找到绿藻头，问清那个HOS的作用，如果效果很棒，他愿意花钱从Zoro那购买这个东西，而并非欠他人情债。
　　
　　这个日光最充足的时间，剑士果然躺在甲板的草坪上吸收养料。而且此时此刻，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于是Sanji大胆地走过去，抬起穿著高跟鞋的脚，狠狠地踩向不断起伏著看起来十分强壮的胸膛。
　　
　　这样殊无防备的攻击，Zoro理所当然被「咕唔」一声踩醒。诈尸似地弹起上半身，迷蒙的红眸随即燃起愤怒的火焰。
　　
　　「死厨子！你要搞谋杀啊？！」知不知道高跟鞋配上要命的足技踩人很疼！
　　
　　看著那副惺忪无辜的表情转瞬之间变做一副尖牙黑脸，Sanji心底油然升起一缕报复的快感。哼！让你这混蛋昨天在了望室耀武扬威，这下尝到老子的厉害了吧！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见Sanji不答话，Zoro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
　　
　　「我问你，HOS是什么？」
　　
　　「什么HOS？」
　　
　　面对Zoro的疑惑，Sanji从兜里掏出保存很好的小铝盒，在Zoro眼前摇了摇，里面的糖块互相碰撞，发出「哗啦哗啦」的脆响。
　　
　　「噢，这个啊，好像是戒烟糖。」
　　
　　「这个『好像』是什么意思？你他妈自己买的东西你自己不知道吗？」Sanji对白痴的白痴思维无语。
　　
　　「是我买的没错，可我从来没用过。」
　　
　　「你为什么会买这个？」Sanji皱著眉，「你又不抽烟，买戒烟糖干什么？」
　　
　　Zoro直接以沉默对答。他搔著头，一副不自在的样子，脸上却明明白白地写著「老子想买就买你有意见么？！」类似字样。
　　
　　「好吧，不管你处于什么目的买下它，我都要了。多少钱？」
　　
　　「什么？」Zoro看著Sanji，似乎没反应过来。
　　
　　「我说——把它转手卖给我，我愿意出同等价钱，或者比原价稍微贵点我也可以接受。」毕竟还有跑腿费嘛，「所以——多少钱能卖给我？」
　　
　　Zoro像看外星人一样看著Sanji，张了张嘴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他干脆站起身，理都不理Sanji就朝船舱走去。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Sanji追在后面喊。
　　
　　「什么意思……」Zoro咕哝著，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伸出两根手指头。
　　
　　「Yeah……？」食指和中指同时伸出不是照相时会摆的手势么？这家伙白痴？
　　
　　「给你两个选择。」Zoro突然严肃而冰冷地说道，「第一、你可以免费使用，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第二、如果你执意要花钱来买，那也可以。」
　　
　　「你这是什么霸道的态度……」Sanji不悦地吐槽，「好吧，无功不受禄，我选第二个，你来开价。」
　　
　　Zoro对Sanji张开手掌。
　　
　　「五？……五千贝里？」
　　
　　见Zoro待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Sanji继续猜测：「喂喂……该不会是五万吧？」
　　
　　「五十万。」Zoro很干脆地给出正确答案。
　　
　　Sanji微微一愣，当即炸毛：「靠！哪有戒烟糖五十万贝里的！有五十万贝里老子都可以弄台戒烟机回来了！你根本是趁机敲诈！」
　　
　　Zoro不恼，邪恶地笑道：「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Sanji骂骂咧咧地迟迟给不出答复，就算是五万贝里他都必须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才能凑得齐，五十万贝里根本是天方夜谭。见Sanji不说话，Zoro笑得更加恶劣。
　　
　　「怎么样。你既然拿不出五十万贝里来付戒烟糖，就只能选第一个选项。」
　　
　　Sanji气得头顶冒烟：「你这是设好了套，等老子来跳！狡猾的绿藻头！！」
　　
　　「BINGO，又答对了。所以就安心地使用吧。」
　　
　　Sanji蹂躏著自己的下唇，好一会才问：「话又说回来了，你为什么要给我戒烟糖？」我们不是死对头么？
　　
　　「不是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特定的目的，如果你看到昨天晚上大家多么担心你，现在就不会这样问。为了其他人著想，你也不愿意类似情况发生第二回吧。」
　　
　　依旧是冷淡的表情，冷漠的语气，冷酷的眼神，好像他只是客观考虑到周围，而并没有任何自己的主观感情。
　　
　　Sanji很想问他：「那你呢？」
　　
　　你有没有担心我？你有没有在意我？你是「其他人」那个行列里的么？
　　
　　顽固的尊严站在那里，Sanji终究没有问出口。
　　
　　后来Sanji得知今天早上那出小插曲，便学古人的样子背著几棵大葱跪在女生寝室的门前「负荆请罪」。
　　
　　「对不起Nami桑，我是健康正常的19岁、男……」
　　
　　「对不起Nami桑，带把的生物都很讨厌……」
　　
　　当然最不应该的，就是他好奇心泛滥吃了倒霉的灵灵栗果，因而惹出一系列倒霉事。
　　
　　No灵灵栗果，No现在。

**

　　午饭在Usopp和Chopper的热心帮助下还算相安无事。席间也没发生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这种和谐气氛一直持续到晚餐结束，由并排坐在餐桌前的Nami和Sanji打破。
　　
　　只见他们俩坐在餐桌的一面，其余人坐在另一面。或泡茶或看书或擦刀或聊天，而这边这两个却一清一色地露出痛苦的表情。
　　
　　「Sanji君，你要忍住！」
　　
　　「遵命！Nami桑！」
　　
　　「就把它当成人生中必经的磨练，过了这关你必将更加强大！」
　　
　　「是的！Nami桑！」
　　
　　「我都这样说了，你怎么还挠来挠去的？」
　　
　　「可是Nami桑……真的很痒啊……」
　　
　　「痒也不要挠！考验你男人魄力的时候到了！」
　　
　　「明白！Nami桑！」
　　
　　「不过话说回来了……真的很痒诶！噢！你不许挠！要是敢损伤我吹弹可破的肌肤，我一定不会饶过你！」
　　
　　「不会的Nami桑！我有修指甲！」
　　
　　「让你挠的我也浑身发痒……不许再挠了！」
　　
　　「好！Nami桑……」
　　
　　想知道为什么两人之间会有这样一番对话么？看其他人的眼神便可知晓。只见Usopp一脸黑线地看著他俩：「喂，我说你俩不要再耍活宝了，想洗澡就洗呗！」
　　
　　「洗你个头啊！」Nami冲上前就是一记铁拳，「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啊！现在我们俩不但交换了身体，连性别也交换了！还洗个屁澡啊！」
　　
　　「就是！打死我也不会窥探Nami桑的身体！」虽然心里很想窥探。
　　
　　「可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小船医开口道：「在海上我们的出汗率本来就比陆地要高，活动量也大，不洗澡的话，细菌很容易在腋下等隐秘部位滋生，对健康非常不利。」
　　
　　「看看你俩现在痒成这样，还顾得上乱七八糟的事吗？干脆一点眼睛一闭往浴缸里一跳就得了呗，还不用受罪。」Franky摸著下巴老大样十足地说。
　　
　　「不洗不洗坚决不洗！Sanji君要坚守阵地！」
　　
　　「遵命！Nami桑！」
　　
　　于是两个人继续并排坐在桌前，不时搔搔这挠挠那，别提多痛苦。Chopper想了想，叹了口气说：「如果实在很痒，就用淡盐水擦擦身体吧。这样可以止痒，还能起到除菌的效果。」
　　
　　「好主意！」Nami高兴地跳起来，手一指：「欠我钱的那位，麻烦你去烧两桶洗澡水来。」
　　
　　被点名的立刻提出质疑：「为什么是老子？还是谁欠你钱了？！」
　　
　　「当然是你。」Nami优雅地摇了摇手指，尽管这个动作发生在Sanji的身体上很是奇怪，「昨天晚上我们明明说好的，如果Sanji君不原谅，你就欠我五千万贝里。怎么？你忘了？喔，未来的大剑豪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呢。」
　　
　　「……###」
　　
　　「难道你认为、Sanji君他原谅你了？」继续咄咄逼人的追讨。
　　
　　Zoro向旁边的位置看了一眼，厨子别过头去，很明显并不想和他产生任何目光交流。
　　
　　「所以说嘛，我虽然现在男儿身，可心还是和女士一般脆弱（众：哪里脆弱啦！），Sanji君虽然是男儿心，可身体却不容许他干体力活（敢干就要付钱-皿-），因此，不管横看竖看四十五度看，最佳人选都是不小心欠了我五千万贝里的你。怎样？是男人就痛快点，不就烧个洗澡水嘛，应该难不倒你。」
　　
　　在场所有人（除Zoro外）都感叹Nami的口才非同一般，这种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仙的的本事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学得来。嘴笨又一根筋的剑士当然招架不住，只能不情不愿地当起烧水小工。
　　
　　Nami见Zoro黑著脸离开，偏过头朝Sanji眨了眨眼，意思是说：怎么样，我帮你报仇了吧～！
　　
　　「Nami桑……」Sanji当即感动得泪眼汪汪。
　　
　　水很慢才烧好（喂），慢到待在餐厅的人陆续去睡觉，剑士才搬著两个桶站在门外喊道：「喂，水烧好了！」
　　
　　Nami第一个冲出去，二话不说迎面就是一记上勾拳。磨牙骂道：「让你去烧个水你去游泳啊？！居然这么慢！」
　　
　　剑士挠挠头，不反驳，顶著个大包用公式话的语气说：「水我烧好了，你们看著办。」说著，举步要走。
　　
　　「不许走！」Nami拉住他，「为了确保此地不会有人闯入，你要负责看门！」
　　
　　「啥？！」
　　
　　「怎么？有意见啊？难道你想涨利息？！」
　　
　　Zoro最受不了Nami的这一套，咬著牙一副「算老子倒霉」的好男不与女斗样。Sanji作为这场闹剧的旁观者，一直嚼著口香糖不说话。他非常不想承认，当臭剑士顶撞美丽温柔（？）的Nami桑时，竟有一种老夫老妻的和谐感……
　　
　　我一定是脑袋坏掉了！Sanji用力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
　　
　　「好啦！」女王一摆手，「关好门在外面等著。不许睡觉，不许走神，要是漏放一个侵入者进门，你的五千万贝里将涨到一亿两千，到时你就只有提头来还！」
　　
　　「嘁。」Zoro冷哼一声，抱著双臂在门口坐下。Nami满意地点点头，啪地关上了门。
　　
　　Sanji最后看到的是剑士手腕上醒目的红色痕迹。

**

　　洗了洗头发，解开外衣擦了擦胳膊，将腿上皮肤的灰尘拂去。Chopper的方法果然好用，淡盐水附著在身体表面，微微刺痛中和了烦躁的瘙痒。Sanji很快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他看见旁边的Nami正撸起西裤，擦拭小腿。
　　
　　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下子长在别人身上，这种震撼视觉冲击不是一天两天可以适应。比如说那不算浓密不算难看的腿毛，与Sanji下巴的胡须一样稀稀疏疏地种在皮肤上，这是男人的特征，如今却要一位美丽的淑女被迫承受，Sanji的心里充满愧疚。
　　
　　「Nami桑？我来帮你吧？」
　　
　　「不、不必了。这和早上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我可以应付。」难得航海士冲他温柔一笑。
　　
　　Sanji的心立刻飞上天：「啊啊～善解人意的Nami桑真的好可爱啊～～」
　　
　　然后是沉默。只能听见水被撩起的哗啦哗啦声。
　　
　　很久，Sanji才下定决心试探著问：「Nami桑……你真的要罚臭剑士五千万贝里？」
　　
　　「当然喽！」Nami提高音量，「我可不是说著玩的！」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眯起眼睛看著Sanji，「你该不会是心软了吧？你想原谅那个混蛋么？」
　　
　　「……也不是啦。」
　　
　　「那就好。对混蛋没必要抱有同情心，不给他一点教训他就拽到天上去了呢。」Nami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Nami桑说得对。真希望能从Nami桑这里讨得一些真经，可以把那个混蛋剑士收得服服帖帖……」Sanji叹著气。
　　
　　「咦？你不会真的打算原谅他吧？」
　　
　　「不、绝对没有这回事。」Sanji忙不迭地否定。
　　
　　Nami笑著拍了拍Sanji的肩膀，「要什么真经？我的性别大概就是最棒的真经。」
　　
　　「……啊？」
　　
　　「其实早就发现了，这艘船上的男人都不赖。不管怎样苛刻地对待他们绝对不会还手，其中以Zoro最为明显。」Nami神秘地眨著眼睛，「克扣他的零用钱，随便增长利息，指使他干这干那，就算当时态度很不好，也会乖乖去做。经过这次交换身体，Sanji君也应该能体会到吧。不管他多么生气，从来都不会对女人出手，意外地是个正人君子呢。」
　　
　　Nami的这番话与昨天Robin的看法不谋而合。恰恰也是Sanji近期发现的，臭剑士对女人有他自己的温柔。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这次误吃灵灵栗果，好像无意间能成就一桩姻缘。」
　　
　　「啊？」
　　
　　Sanji目瞪口呆地看著笑得格外甜蜜的航海士，突然明白所谓『姻缘』指的是什么。
　　
　　「Nami桑该不会对臭剑士……」
　　
　　「啊。就是这样。」
　　
　　噼啪——一道雷在头顶炸响如同晴天霹雳，Sanji张著嘴说不出任何话。他看见航海士从椅子上站起身，用干凈的毛巾擦著头发，看了眼墙上挂的时钟。
　　
　　「已经这么晚了，我先去睡觉了。Sanji君也早点睡喔，美容觉对女人可是非常重要。」
　　
　　「……是的，遵命我亲爱的女神。」
　　
　　与Nami一起走到门口，打开门，发现Zoro正靠在门框打著盹，Nami看他一眼，出乎意料地没打扰他睡觉，而是哼了一声伸腿从他身体上跨过去。离开餐厅向女生寝室走去。
　　
　　目送航海士走远，Sanji才把目光转回来。心里想著这就是老子喜欢的Lady心目中的绿藻王子？觉得很不爽，便毫不客气地抬脚踢了踢剑士强壮的腰。
　　
　　「喂！快点起来！」
　　
　　「恩？」剑士打了个哈欠醒过来，看著眼前的脸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什么嘛，是臭厨子啊。」
　　
　　「让你失望了，老子不是可爱的Nami桑。」
　　
　　Zoro搔搔头发，「怎么听起来有点酸溜溜的。」
　　
　　「要你管。」Sanji狠狠瞪了他一眼，视线又停留在剑士麦色手臂上那块醒目的红斑，「你手臂是怎么搞的？」
　　
　　「什么？」Zoro跟著低头查看，然后淡淡地回答：「烫的。」
　　
　　「啊？让你烧个水你都能烫伤？你的脑袋真的塞满绿藻么绿藻剑士？你该不会是在蒸汽房里睡著了吧？」
　　
　　看绿发男人的脸就知道不幸言中，Sanji深深地叹著气。「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Nami桑交给你照顾……」
　　
　　Zoro立刻很凶地抬眼：「啊？老子为什么要照顾那个女人？！」接著做出一副「倒贴钱也绝对不要」的表情。
　　
　　迎接他的是长了细尖高跟的凉鞋，伴随怒吼：「死绿藻！不许对Nami桑不敬！」
　　
　　可惜Zoro不能还手，左躲右闪腹部还是中招了。拍了拍印了鞋印的衣服，轻而易举地截住继续袭来的腿：「喂，不要以为老子不会反击啊。」
　　
　　「那你就反击看看啊。」
　　
　　「……」
　　
　　最后，终于踢中了绿藻的脑袋，Sanji才收脚罢了。看著臭剑士隐忍著怒意揉著头发的样子很好笑，心里的火气也减退不少。
　　
　　「喂，进来吧。」
　　
　　「干嘛？有宵夜还是有酒？」
　　
　　「一脸吃相！没宵夜也没酒啦！」
　　
　　不由分说地将剑士拉进餐厅，把他按在椅子上坐好。Sanji来到橱柜旁边，为了应付突发状况，他在这里储备了一些治疗切伤与烫伤的药膏和绷带，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而Zoro看见厨师捧著一大堆药罐子和绷带朝他走来时，稍稍缓和了眼底的戾气。
　　
　　「真稀奇，明早太阳会换个方向出来吧？暴力花痴厨师居然也懂得温柔。」
　　
　　Sanji拼命维持的笑容崩裂了。
　　
　　「混蛋！死绿藻！你他妈还是痛死算了！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直接把绷带丢到绿发男人那张笑得欠扁的脸上。
　　
　　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坐在对面的椅子给绿藻上药。这家伙不知是皮太厚还是天生少根痛觉神经，烫得表皮都泛起水泡居然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他不疼Sanji反倒觉得疼，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均匀涂抹著药膏，一边轻轻地呼著气，用降温来缓解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的痛苦。
　　
　　Zoro则老实地伸展著手臂，静静地看著厨子为他包扎。
　　
　　「好了。」给绷带系了个漂亮的结，粗鲁地将那条受伤的手臂丢回去，「你可以滚去睡觉了，绿藻头。」
　　
　　Zoro却待在原地未动，Sanji觉得奇怪，转过头，正好被剑士深沉的目光牢牢锁在半空。
　　
　　「……还有事么？」费了好大劲，才总算找回自己的话语权。
　　
　　「有酒么。」
　　
　　「啊？」
　　
　　剑士用手撑著下颚邪笑道：「看在我为了你欠了Nami五千万贝里的份上，陪我喝一杯吧。」
　　
　　那种情景，明亮的灯光映照剑士舔著嘴唇的肉厚的舌，红色的眸子仿佛漩涡般让人难以转开视线。加之特有的低磁嗓音不轻不重地描绘著一个并不过分的要求，Sanji骂了一句「嗜酒如命。」却鬼使神差地转过身，从流理台取过最贵的一瓶酒。
　　
　　哗啦。上好年份的红酒斟满了透明的高脚玻璃杯。一杯置于绿发男人的面前。一杯紧紧攥握在小巧的掌心。
　　
　　Zoro举高酒杯，示意对方，Sanji黑著脸，不情愿地碰了一下那只杯子。
　　
　　「好酒！」Zoro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满足地大喝一声。
　　
　　「你这个笨蛋，不是这样喝的，是用来小口品的……老子是脑袋坏了才会给你红酒喝……」还浪费他最贵最好的一瓶酒，「绿藻头你还老子的酒钱！」
　　
　　「别那么小气嘛。」剑士说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还是一样的牛饮方式，看得Sanji青筋直跳，「酒要这样喝才过瘾。」
　　
　　就这样一杯接一杯，一瓶红酒很快就喝去三分之二。Sanji手里的第一杯却只饮了一小口，他的目光不知不觉被Zoro豪迈的饮酒方式所吸引。
　　
　　这个男人是典型的性情中人，粗暴但不粗鲁，手掌很宽大，高脚杯于他根本就像是玩具。不论倒酒还是喝酒，都展现出一股十足的海贼气派。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卸去冷淡的外表，好像世界里只有酒，有酒一切都不重要。
　　
　　Sanji惊觉自己居然有点嫉妒这瓶红酒，虽然他不承认那是嫉妒。
　　
　　他也想成为酒一样独一无二、郑重珍惜的存在。
　　
　　一瓶酒见底，Zoro终于发现厨子的反常，盯著他手里那杯几乎没动过的红酒恶质地调侃道：「喂喂，让你陪我喝一杯，你不会真的舍不得离开吧，喝得这么慢。」
　　
　　即便是玩笑，也让Sanji觉得窘迫尴尬。他立即收回那些奇怪的欠揍的思绪，仰起脖子将杯里的酒一干而尽。
　　
　　竟然想变成酒，看来他真是疯了。都怪死绿藻！没事喝那么性感干什么！
　　
　　没想到喝得急不得章法，被酒呛得喘不过气。Sanji狼狈地咳著，觉得自己逊毙了。
　　
　　「喂，开个玩笑而已，你激动什么。」
　　
　　嘴里冷淡地嘲讽，却又急忙站起身，倒了一杯水给Sanji，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咳咳……」眼泪都跑出来，Sanji还倔强地吊高眼角，一把夺过绿藻手里的水杯，咕嘟咕嘟地灌下。
　　
　　过了几分钟，咳嗽总算停止。他掐著火辣辣的喉咙，用杀人的目光瞪著对面的绿藻头。
　　
　　混蛋，头发那么绿，喉结好明显，肌肉真结实，难怪Nami桑会倾心。
　　
　　没发现自己何时苦恼地抓著头发，直到Zoro开口：「你很反常。」
　　
　　「没有，老子很正常。」条件反射地回驳。
　　
　　「是么。」明显不认同地挑起眉毛。
　　
　　「我问你，你对Nami桑怎么看？」
　　
　　「Nami？」Zoro有些惊讶这个问题，理所当然地说：「和其他人一样啊。」
　　
　　「不是这个回答，我是问你……你……你喜不喜欢她？」
　　
　　Zoro这次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皱起眉，捉住Sanji的手：「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Sanji痛苦地摇著头，粗暴地将手从剑士的掌心中抽回，改为抓住他的衣领，用力扯住：「你知道Nami桑……她喜欢你？」
　　
　　「不可能。」剑士一脸严肃地否决。
　　
　　「怎么不可能！」Sanji叫道：「她亲口跟我说的，她说这次灵灵栗果也许能成全一桩姻缘！她跟我说她喜欢你……她喜欢……你。」
　　
　　身体变纤细了，心思也跟著纤细了。这样敏感的内心让Sanji很快便确认了一个事实。
　　
　　他喜欢上了这个家伙。
　　
　　在他大声说「Nami桑喜欢你」的时候，他也同时清楚地意识到了，他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绿藻头。
　　
　　这个总是找他麻烦，处处与他作对的臭剑士。
　　
　　这是多么荒唐的发现。
　　
　　「酒喝完了吧。」
　　
　　上一秒还在大吼的家伙，下一秒却心平气和地问他这个问题。
　　
　　还没等Zoro回答，Sanji便指著门口说：「喝完了就快滚，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被莫名其妙地下了逐客令，Zoro自然不能遵从。
　　
　　于是Sanji迅速抬高语调：「老子要你快滚你听见没？！」
　　
　　仍旧是沉默。这让Sanji忍无可忍，一拍桌子，怒吼道：「滚！！！！！！！滚出这里！！！！！！！」
　　
　　——手突然被抓住，整个人被拉扯过去。
　　
　　随即触碰到了火热而干燥的双唇。
　　
　　开始是浅啄，而后是重重的吮吸。很快表面的相触不能满足欲望，有力的手捏著Sanji的下颌强迫他张开嘴巴。厚实而强韧的舌头滑进口腔，企图霸占他的每一个角落。
　　
　　蛮横的、甚至有些粗暴的吻。
　　
　　来自Zoro的切切实实的吻。
　　
　　「呜……」
　　
　　Sanji停滞的大脑像生锈的齿轮无法运转，想要逃出火一样的相贴却被斩断了逃离的路——Zoro一只手紧握著他的双腕，一只手死死地扣住他的后脑。让他只能拉近距离，而无法后退。
　　
　　直到氧气在唾液的激烈交缠中逐渐耗尽，直到被气喘吁吁地放开。
　　
　　Sanji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鲜的空气。冷笑著用手背擦著红肿的双唇。
　　
　　「这就是你给的答案？」
　　
　　Zoro沉默地注视著他。没有回答。
　　
　　「所以，你和Nami桑是两情相悦？」
　　
　　「你听好了，Sanji。」绿发男人突然上前一步，缩短了刚才被厨师刻意疏远的距离。
　　
　　「我吻的是你，不是Nami。」他认真地说，「感受这个吻的也是你，不是Nami。你最好给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