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nji不知道失落的世界是谁,也不知道这篇奇怪的贴子内容是什么,但鼠标移到链接的位置,看到上面的标签显示「剑豪」二字,他的内心只有庆幸,庆幸他猜中了这篇贴子的拟写者,没有把它像其他留言那样忽略过去。点开链接,刷新的速度出奇地慢,很长一段时间才刷出个大体轮廓。数分钟后,Sanji把剩下的半根烟抽完,盯着屏幕出现的提示框,很想砸键盘。
等了那么长时间,居然蹦出个输入密码的提示框?!难道这年头连加密都要赶潮流么?Sanji在心里骂骂咧咧,抬起手将光标移到输入框内。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会,才开始往里敲入可能是密码的搭配。
Roronoa?砰,跳出个密码错误的对话框。Zoro?又是错误。Roronoa·Zoro?错误。呃……该不会是……绿藻头?花椰菜?水生植物?超级路痴?混蛋剑士?白痴总裁?暴力狂?冰山?臭色狼?笨蛋傻蛋?……
Sanji噼里啪啦地一通输入,电脑很不配合地一直弹出错误信息。最后输入「绿球藻」显示密码错误后,Sanji气恼地撤后椅子抓了抓头发对着比某人还欠扁的电脑龇牙咧嘴威逼利诱,到后来他沉默下来,望着屏幕发了一会呆,抬起手,缓缓敲入几个字母。
Sanji。
叮,一声脆响。页面开始进入读取工作。Sanji却愣在电脑前手悬空在键盘之上半天没有动作。以他的名字做密码,这让他隐约感觉到贴子里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历经十分钟时间,贴子终于打开。滚动条没有出现,贴子的长度与刷新时间的反比差让Sanji很想骂娘,但看到贴子的内容,他张了张嘴,堵在心头的话却骂不出来了。
内容很短,短到只有一句话里而且只有主谓宾没有定状补。所传达的内容却匪夷所思。
11月11日,一切结束。
这种类似于遗言一样的写法,不了解写帖子的人一定会以为他要自杀或者搞什么恐怖活动。然而Sanji知道都不是,他太了解Zoro,以至于仅凭一句话就能够猜到他心中所想。Zoro从来都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更不会有轻生这样没有骨气的念头和行为。他也从未厌世将全人类视作公敌,因此也不可能搞袭击社会这样的蠢事。那么他的这句话必定与佐鹰有关,与Krieg有关。Sanji调出程序查询了贴子的IP地址,却一无所获。
很显然被屏蔽了,或者被代理隐藏。Sanji面无表情地关掉贴子,关掉网页,关掉电脑,走到Ace身边,问正在享受酒和肉的黑发男人:「知道他现在在哪么?」
「不知道。」Ace大大地咬了一口肉,含糊不清地说,「那家伙的个性,如果他真的不想打扰,他一定会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不会告诉任何人。」
「打扰?」Sanji额上青筋突突猛跳,像他这种自作主张的混蛋,没有人「打扰」还不得死定了啊!他夺下Ace手里的酒罐,神色严肃,「他到底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Ace无辜地微笑,「你别看我,我虽然知道前边,却不知道后面。从Zoro赴约到佐鹰易主后,我就再也没和他联系过。手机一直关机,八成被他甩去哪个水沟里了吧。」
Sanji盯着那双漆黑的眸子,察觉到Ace不像在说谎,依Zoro的性格,那家伙的确能做出这样的事。想不被找到就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是吧?哼,他偏要找到一定要找到,找到后要好好和那个混蛋算算总账!先不计那些复仇计划带来的精神损失,Sanji要用奥斯卡最佳影帝的那个金铜像狠狠地砸那颗绿色脑袋!演戏很好玩是吧?骗人很好玩是吧?把人蒙在鼓里自己逞英雄很好玩是吧!他会让他知道,那套鬼把戏在他Sanji这里永远也别想行得通!
他愤愤地迈开脚步走到门口,客厅沙发上双臂搭着沙发沿的Ace突然发话:「要走了吗?」
Sanji停下穿鞋的动作,点点头。「嗯。」
「看来你已经作出决定了。」Ace眨眨眼睛, 「这是你认为对的做法?」
「管它对不对的。」Sanji蹬上自己的皮鞋,拉开门锁,回头对Ace笑道:「现在老子只想教训教训那个可恶的绿藻头!」
离开白狐公寓,Sanji打了辆车直奔Roronoa别墅。直觉告诉他那里一定有Zoro的线索,结果到了门口,才发现金色的,巍峨的全自动铁门早已被贴上封条。Sanji摇了半天没摇开,便转变策略,蹬上栏杆翻过围墙,落地后才发现,边上开了个供园丁进入的小门,顿时脸黑。
咳咳,什么什么则乱,什么什么则乱。
一面责怪自己做事莽撞不经大脑思考,一面朝着记忆中别墅的位置行进。一路上发现不仅是大门口被贴了封条,花园里凡是硬件设施,比如凉亭,或者水池台也都封上了。白花花的,成叉状上书「封」字的纸条到处都是,在招摇地向世人宣告,这所别墅已经易了主。
别墅的正门果然也被封了,从一楼的窗户向里看,柜子,电视机,沙发也都被贴上了封条。Sanji此时萌生了想把贴这封条的人抓出来暴打一顿的冲动,这种鬼东西贴一个昭告昭告就可以了,炫耀个屁啊!明明是就得之不武的赃物,还搞得挺有能耐似的一朝就把Roronoa别墅弄到手。
正当他要抬手将封条撕下来时,对面的花圃里有异动。Sanji警惕地收了手,朝茂密的树林间望去。阳光斑驳地从叶隙中筛落,坠在地面形成亮色的流波方块。一抹蓝色晃过树影,Sanji以为是错觉,用手背揉揉眼睛,再一睁开眼,那人已来到他的面前。
「Sanji桑!」水蓝色头发的Vivi提着一只小花篮,篮里面装着剪刀等修剪工具,漂亮的大眼睛笑成两弯月牙,没有一丝惊讶,好像在这里等他多时。
「Vivi酱?」金发男人倒是充满惊异,他愣愣地打量着Vivi一身园丁的行头,张张嘴,「你怎么……」
「我不忍心这些花草没人照顾,就算财产不属于少爷的,这花草还是他亲手栽种的,就那么放任它们自生自灭实在是太可怜了。」Vivi微微笑道。
「这些植物是绿藻头亲手种的?」Sanji脸上的诧异更加明显,他把呆愣的目光转到花坛里,「那家伙还有这个闲情雅致?」
「是真的喔。」Vivi仍旧微笑,她的语气很肯定:「当初别墅选址的时候,少爷就看好这一大片花坛了。据说小姐生前酷爱园艺方面的东西,这面的百合就是小姐去世的那天种下的。」
Vivi指了指他左手边的那个花坛,洁白似雪的百合努力地盛放着。明明是寒秋,它们却丝毫不畏惧冬天的降临,竭尽全力地伸展着花叶花茎,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光芒点亮这片凄清的景色。百合是无垢的,它们自古以来就象征着纯洁。这些花是纯洁的,离去的Kuina是纯洁的,栽种这些纯洁的花纪念那位纯洁的人的那个人,想法也是单纯的吧。
Sanji没有发现自己急躁的目光渐渐柔和起来,但Vivi发现了,她掩嘴笑起来:「Sanji桑,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诶?」
「少爷是个很温柔的人,可是他把温柔藏起来了。」Vivi朝Sanji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一般人都发现不了,所以才管他叫魔兽。」
「哈哈。」Sanji认同似的笑起来,末了对Vivi说:「那家伙是个笨蛋。」
「呵。」Vivi也很同意这样的说法,笑着点点头。突然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一样,匆忙俯身拾起花篮,从里边抽出一张虎皮色的信封,「对了,差点忘了,这是Nami桑拜托我交给你的。」
「Nami桑?」Sanji疑惑地接过信封,反问道。
「是的,Nami桑让我在这里等你,把这封信交给你。她说你一定会来的,只是时间问题,结果你真的来了。」
Sanji皱起眉,抱着满腹问号拆开信封。信纸很普通,寻常的白纸下面点缀了几颗模糊的小红樱。上面是橘发女子娟秀的字迹。信很短,整张纸上除了文字就是箭头,内容是这样的。
欲寻某笨蛋→这里是正解。
然后就是一幅简笔地图,好在Nami是地理专业毕业的,地图虽潦草标志建筑却一个也不少,Sanji粗略地看了一下,完全不认识那些地点。估计Zoro真的学起诸葛亮陶渊明谁的隐居在深山老林中也说不定。合上信纸,Sanji在背面看到Nami补充的几句话。
别跟他说是我告诉你的,等他夺回公司和别墅,我还准备继续克扣他的财产呢(世界上再没有比那白痴更好压榨的啦哈哈)替我保密喔:P
「Nami桑写了什么?」看到金发男人一会脸黑一会又微笑的多变模样,Vivi忍不住对信里的内容产生了兴趣,她歪着头问Sanji。
「地点。」Sanji很干脆地回答他,「目标。还有,我要去教训最不听话的那株植物去了,这边就拜托喽。」说罢,他简单地与Vivi道了别,原路翻出去,落地后才发现,自己又忽略那个供一人通行的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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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信上Nami所指示的地址,Sanji一连拦了几辆出租车司机都不知那个地方。最后他只有上手机搜索地图后乘公交车辗转,换了三四辆公交车,最后他被送到一个黄土高坡上。放眼望去,金色的麦田没人收,高大的银杏树被虫蛀,明明是很美丽的自然风光偏偏堆上一摊大垃圾,臭气熏天。若不是路标上的地址与地图标注的一样,打死Sanji也不会在这种鬼地方多停一秒钟。
「……阿拉巴斯坦路……」阿拉巴斯坦路,Sanji眯着眼睛努力辨认地图上不起眼的小点,用手机翻找了一下,这条路是犹巴路,阿拉巴斯坦路应该就在前边。确认方向后,他从土坡上跳下来,脚底一滑,差点摔倒。低头一看,脸色顿沉。
「妈的!谁这么不讲究在这放个香蕉皮啊?!」
还好天色不晚,尚有农民未归。连问三个当地人,Sanji终于找到传说中Zoro住的地方。站在外面就已经很震撼了,没想到弄堂里更惊愕。时不时就会窜出只野猫野狗。因为是拼房,家家户户挨得很紧,生活垃圾废弃物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堆在弄堂口散发阵阵恶臭。厕所常年无人打理,粪便满溢顺着臭水横淌,还没走到Zoro居住的二楼,Sanji的心就已经被揪疼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之前明明是住在总面积近千平方米的别墅里的富家大少爷,如今竟挤在这样狭窄的建筑中,厕所要与人公用,吃饭要下楼到那个肮脏的厨房煮,屋内的摆设Sanji没有目睹,想来也一定放不下什么东西。一步一步踏上被脏污和尘土覆盖的楼梯,Sanji攥着地图的那只手不断地收紧,眉头越皱越深。
终于到了二楼,迎面是就是Zoro租住的那间小屋。破旧的铁门斜斜地挂在墙壁间,四周裂开了危险的纹路。似乎只要轻轻一踹,整个房间都会坍塌。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Sanji抬起手。
砰砰砰。随着有规律的敲击声,大片大片的灰白色墙皮纷纷而落。
没有人来应门,但是在那一刹那,Sanji听到玻璃器皿打碎的声音。十分清脆,就算隔着一道铁门也能听得真切。
屋里有人,Zoro在,但是他装作不在。Sanji顶着脑门跳动的青筋抬头,如果这时天上掉下个奥斯卡影帝金铜像,他一定会毫不犹豫踹开门对准那颗绿色藻类脑袋砸过去。不过,考虑到这一踹有可能让整栋楼塌方,Sanji忍下这股冲动。他继续敲门。
砰砰砰,当当当。咚咚咚。光光光。框框框。
力度由浅及深,由轻及重。自第一下摔碎碗碟的那响后,屋内再无别的声音。后来Sanji指节敲得火辣辣地疼,他就用膝盖去顶,每顶一下还要用鞋跟补上一脚。最后他大喊起来:「绿藻头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吱呀,对面的门开了。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出来,奇怪地看了Sanji一眼,金发男人立即停止踢踹,行45度注目礼,看那老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下了楼梯,才又开始踢门砸门。
「出来!开门!他妈的!绿藻头你给老子开门!」
「开门!听到没有!」
「再不开门老子就直接踹门而入了啊!」
「快开门!」
「妈的!」
到后来,手也敲肿了,腿也踢青了。Sanji还是没有暴力踹开门让整个楼经历阿拉巴斯坦地震8.0,他顺着门边脱力滑下,坐在地上,屈膝,把头埋在双腿之间,手无力地抱住头。
他知道Zoro在,也许就在门后,观察捕捉他的一举一动。Zoro是打定主意分清世界的界限,明知道门外的Sanji已经肯定他在屋里,却死活不吭声,想用这种方法把他逼走吗?哼,别做梦了。
天色渐渐暗下,对门的老太已经散步归来,再次奇怪地望了坐在门口的Sanji一眼,进了门。又过了一会,两侧的门也开了,一对衣衫褴褛的青年夫妇走出来,看到Sanji,知道他在等门里的人,便好心地提醒他:「这位先生,这间房里没有住人,你这是?」
「别在意。」Sanji对他们礼貌一笑,「我只是在等植物的答复。」
「哈……」青年夫妇也把目光转成对待外星人的模式,他们带着惊异的表情离开了。
现在整个二楼,只有Sanji自己。他朝手里哈哈气,传递给自己一些暖意。然后把头靠在门上,偏过脸鼻尖抵着门,笑着说:「不用在演戏了,我知道你就在里面,Ace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开门,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也许耳朵贴着门,听觉就会更宽泛。Sanji捕捉到门里一丝拳头握紧后咯咯的声响,脸上的笑容更加肆意,他让整个身体都挨着门,继续说:「你今天不开门,我就不走了。反正这里的星空比城市高远多了,景色也很美,露天睡觉一定是件享受的事。」
骨节摩擦的声音明亮了些,Sanji把嘴角扯得更扬,「啊啊,你隐藏的还真好,连隔壁都不知道屋里住了人。可惜他们不是野兽,而我和你是同类,你的气息我知道,你瞒不过我。」脑筋灵活一转,Sanji又低低地笑出声,「对了,我把那套Givenchy也带来了,还给你,不然我丢去垃圾桶了。」
也许是触碰到了软肋,门内的那个声音终于按耐不住,低沉地说:「带着它离开这里,随便你怎样处理。」停顿了一下,声音沉下几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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